第一章 去西南（一）（1 / 1）
李淼看着蒋酉威离开，转过头，又看向在门口等待多时的秦主任，秦主任赶忙走上前把手里的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了过去：“李政委，手续都办好了，这是材料，都准备齐了，北济军区那边需要的材料也已经传真过去了。”
“好的，辛苦了，多谢。”
“应该的，应该的，这都是工作嘛，您太客气了，还有就是……北济军区说让您早一些过去，免得误了申请好的航线。”
李淼看了一眼坐在212吉普车副驾驶座上哐哐关车门的蒋酉威，低头钻进了那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祁亮负责送自己去位于北济市里的警备部跟老战友小聚，祁明则直接送蒋酉威到北济军区的机场。
一路无话，在国道上的时候，蒋酉威还欣喜的左瞧右看，谁知从上了高速就开始睡觉，说来也神奇，中间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车刚停稳他就醒了，上完厕所回到车上时还是精神奕奕的，结果开车走了不到十分钟，祁明发现这小子又睡着了……
北济市警备区
“屁雷子，算我欠你顿酒行不？两顿怎么样？劳您大驾，就想想办法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实在受不了惊吓了啊！”
屋里的陈设极其简单，进门左边的墙上挂着一张世界地图，长条沙发就放在窗户下面，坐在沙发上看茶几的对面是两个长条桌，上面放着水壶杯子茶叶筒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架子占满了整个办公桌后的墙面，架子上分成了众多大大小小的格子:有的格子立着一把弹弓，有的格子摆着一个空的勋章盒，有的格子放的是件破旧不堪的衣服……甚至最上层的一个大号格子里，陈列着一把枪管明显弯曲，却没有撞针的步枪。
李淼坐在沙发上，拍着茶几向对面坐着马扎的男人哀求。
“到底怎么回事啊？哪来的惊吓？你要跟我说明白啊，哎，事先说好，你解释归解释，再派飞机的事我是真的没办法，一架就费了老鼻子劲了，哪有那么多给你用啊？实在不行，你们四个坐客机回去好不好？坐客机我能给你办了。”
说话的人就是李淼口中的屁雷子，本名刘春雷，和李淼是同年当兵入伍的战友，现任北济市警备区常务副司令，也是一名名震军届的铁血军人。
说起两人互相打趣的绰号，一个叫屁雷子，一个叫狗尿苔，都是有出处的。那时候，两人都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分在同一个班。有一次实弹训练投掷手雷，轮到李淼的时候，两次投掷距离都不到四十米，谁知在李淼去厕所尿了一泡回来以后，就大显神威，五十米的标距靶让他炸了个稀巴烂。相比之下，刘春雷就有些倒霉了，按理说部队里进行实弹训练，偶尔碰上个臭弹哑弹也属于正常范围，可刘春雷连续两次投掷出哑弹，这就有些不对劲了，教官刚开始还认为是刘春雷忘记拉引信，经过工兵排险后证实，的确是连续两颗哑弹。回营的路上，洗清了紧张嫌疑的刘春雷正在第四遍重复:“我一拽开弦，烟就冒出来了，早知道是个臭屁雷，我连扔都不扔，就是教官可能会不让，哈哈哈哈……”
李淼不耐烦他一遍一遍的说，就打趣刘春雷以后改名叫臭屁雷，刘春雷也不甘示弱，回嘴说起李淼能炸到五十米靶是因为尿了一泡，说李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说，肚子里也存不住尿……俩人拌了一路的嘴，臭屁雷和狗尿苔的绰号就此诞生。
“不能坐客机。”李淼烦躁的摆了摆手:“坐军机，倒霉的是我们四个和机务人员，要是坐客机，倒霉的就是整整一飞机的平民百姓！”
见李淼说的这么严重，刘春雷将信将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说跟你们四个在一起，就会有什么危险？”
“不是我们四个，我和祁家两兄弟没危险，有危险的是那个小子。”
“哎呀，这么说那个小子有点意思啊，到底咋回事？说说，快说说。”听到李淼这么说，刘春雷立马来了性质，一边催促一边殷勤的拿起壶给李淼的杯子里添上水。
“我……我怎么说？我说什么呀？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但是！”李淼突然加重了语气:“肯定有危险！”
刘春雷把壶重重的往茶几上一顿，有些不高兴的说:“我说你这条老狗怎么也开始学那些老先生说话了？动不动说话说半句，剩那半句和整个句子想要表达的意思还要靠着猜，累不累啊？那些老先生也就算了，你在我这儿装个什么劲啊？给老子麻利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给老子把事说清楚，再叽叽歪歪的老子马上把你们四个塞飞机上一脚踹回西南。”
“哎呀，我说屁雷子，你还不信我吗？真的有危险，但是我也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危险啊。我来东山省找人之前，断椽道长告诉我说，带人回西南的路上，可能会遇见一些奇怪的事，但是不用过多理会，既然人带来了，就没事，如果有超出常理的事情发生，就让我带的那个人去处理就好，其他的人就当是做了个梦，醒了就忘了。”
刘春雷皱着眉头听完，疑问道:“断椽道长这不是也没说有谁会有危险啊？你为什么就说有危险？”
李淼端起杯子，说道:“屁雷子，你这些年没跟断椽道长接触，我可是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老人家近年来说话办事越来越古怪，具体的事情我也懒得跟你细说，我就说一件你知道的吧，七九年，复祝市，你应该还记得当年那件事吧？断椽道长当时是怎么说的，你也应该记得。”说完也不理会陷入沉思的刘春雷，低头品起了茶。
七九年在复祝市的那件事，刘春雷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是自己第一次接触和见识到那些老先生神乎其神的风采。
“是，我记得，我都记得，忘不掉啊……”刘春雷喃喃自语道，随即叹了口气看向李淼:“难道你能忘的掉吗？”
“我……我跟你不同，你在东山省，那种事情发生的很少，有儒家的那几位老祖坐镇，没什么东西敢出来在东山省造次。我那里就不行了，地理面积庞大，人文环境复杂，除了边陲，还要兼顾沿海和漠边，发生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了。你在这里日日无事，你哪里知道……”李淼欲言又止，似乎也觉得不应该跟老战友诉苦，可还是忍不住说道:“断椽道长除了古怪一点没什么变化，可是你看我，皱纹，老年斑，松弛的皮肤……唉，只有把头发染黑，表面上才看上去不显得那么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