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起来吧（1 / 1）

十二月二十八日夜晚十点二十四分，斯塔登恩德酒吧，艾米尔的房间。

“我还是觉得，如果你真的很信任他们的话就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他们。”斯普瑞特坐在床脚，温和的声音就像是潺潺的流水，“有很多事情即使是浮士德兄弟和布洛德小姐，甚至是她你也不曾告诉。难道你身边的人这么不值得你完全托付吗？如果不是我拥有你的记忆，恐怕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吧？”

“他们终究是介元的生灵，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他们牵扯进来——但是，我的确有过一段时间想要依靠他们的力量，把此安我是说茨奥小姐，浮士德·怀特和布洛德·玛丽培养成魔术师就是最好的证据。”艾米尔低着头说道，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但是，现在他们真的来了，我却害怕了起来。我已经见过其中的一位魔术师，索妮娅和伊伦森则是被另一位魔术师主动找上门来目前还不能确定那位魔术师是不是维克特姆。”

“也就是说，还有两位魔术师没有露面。”斯普瑞特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打算怎么办？对方可是已经找上门来了哦？”

“我的记忆虽然不全，但也很清楚这四位魔术师拥有相当强大的实力，也记得我和这四位魔术师曾是关系良好的挚友。但是，我不会舍弃利莫里亚大人赋予我的生命，为了生存而相互厮杀，这是神明许可的黄金律法，如果他们真要取我性命”艾米尔咬了咬牙，就像是在经历某种莫大的痛苦，“我想在整个异界，除了魔神的存在还没有谁能当我的对手。”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你我那么相像，对于生命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死了倒也没什么，活着也不是不行，于我都没什么两样，和你这种一直想要活下去的形象真是两个极端呢。”斯普瑞特温和地笑着说道，“虽然我没资格这么说，但是真说起来你也是毫无牵挂了吧？毕竟你的同胞们已经几乎被灭族，在几百年前和你关系甚好的嗜魔、固守和蛮武虽然有一个人类的参与，但不也是你间接杀死的吗？”

“生命就是在痛苦中寻找快乐的过程，最后一无所有地回归大地。”艾米尔苦笑了一下回答道，“重点是快乐而不是痛苦，知道吗？所以我才会如此渴望地活着，虽然我会一次又一次失去，但也会一次又一次得到。所有的灵都无权肆意剥夺生命，甚至连放弃自己的生命都是重罪。”

“不说这个了，我还是保留我的看法——如果那些魔术师要对你身边的人下手，拿他们当人质呢？”斯普瑞特又一次问道。

“他们的目标只有我，如果不是无可奈何，他们不会走到那一步。但是，倘若真的因为我而导致他们在介元做出了不必要的残忍杀戮，那我宁肯在杀戮发生之前主动死去。”艾米尔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吊灯的金色光芒显得温暖可人，“你能看到吗？那位魔术师看似做出了杀戮的举动，实际上却也只是表演了一手幻术罢了。”

斯普瑞特摇了摇头笑了一声：“我看不到，毕竟我只能看到介元的一切。喔对了，关于那些魔术师的老巢，布洛德小姐带来了新的情报。她似乎对你很是喜欢呢，你觉得这份喜欢是发自真心吗？”

“当然，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肯定是热烈如火的。”艾米尔看向斯普瑞特回答道，“毕竟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我们的友谊坚不可摧。”

“这样啊，倒也挺不错的。”见艾米尔并没有理解自己话中的含义，斯普瑞特倒也不打算点破。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精灵爱着的人是另一位——至少不是爱恋着艾米尔的布洛德·玛丽，“布洛德小姐说，大概在三个月前，辛尼尔西区最西边的菲特港口出现了几个行为可疑的人员——虽然在罪恶之都说‘可疑’这个词可能会不太合适，但是你也知道，在辛尼尔，人们大摇大摆地买卖毒品枪支都是完全没问题的。”

“菲特港口是举国皆知的走私要地，在那里的所有人都觉得走私毒品枪支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所以如果那里出现了买东西畏手畏脚的客人，难免会给老板留下深刻的印象。”斯普瑞特温和地说道，把一张照片递给艾米尔，“当然，现在他们也在菲特港口有了自己的门店。这是他们的照片。”

那是一张四人的合照——治安混乱的港口，他们站在一家商店面前：一个又瘦又高，穿着长袄，面相俊美冷漠；一个看上去青涩怕生，笑得生硬，穿着休闲装；一个看上去就十分好斗，笑容非常灿烂，虽然身高不高却有着健硕的肌肉；最后一个眯着眼睛，露出令人不安的微笑。

“我还不打算去菲特港口，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赶快将伊伦森和索妮娅他们接到这里来。”艾米尔看了看照片，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有些凝重，“我果然还是很担心他们会对这两人出手。这样看来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跟来了，不对，那样的话”

斯普瑞特笑了一下，语气仍然温和：“你这样优柔寡断的样子，和我看到的模样可真是判若两人呢。”

“那种事情还请不要再提了，难不成其实你是性格非常恶劣的人吗？”艾米尔语气上似乎并不在意斯普瑞特的言语，实际上却实实在在地予以了回击。

“我这副样子根本不能算是人，性格恶劣倒是如你所说。”斯普瑞特一只手搭在艾米尔的肩上，艾米尔能够感受到肩膀上传来异常柔软的触感。那是柔软到令人恶心、恐怖的触感。“你要怎么回去？利用魔术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察觉，我这里还没有办法给你安排一架飞机，做车的话，从这里赶回克里丁镇怎么也得一天一夜才够。”

“如果是你呢？”艾米尔把自己的右手搭在斯普瑞特的手上，传来的触感就像是在摸一种不断蠕动的软虫一样。

“我知道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酒吧的事情就劳烦你操心了哦。”斯普瑞特笑了一下站起来，“真是的，看来接下来要有一段非常非常漫长的旅途了。”

“你现在立刻动身前往死亡赛场，我会拜托斯诺尔先生安排人手把索妮娅也接到那里。”艾米尔苦笑着看向斯普瑞特，“四个魔术师都是善良的灵，但是这照片上并不是四个灵，而是五个。恐怕第五个灵会找机会对落单的他们下手，总之请你千万保护好他们两个。”

“放心好了，我是介元中不伤不灭的悖论生命体，只要你愿意，我就不会消亡。”斯普瑞特说完便朝门外走去，“只是，艾米尔，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说的——如果你真的信任他们，就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在悲剧还没有酿成之前就说出来。优柔寡断只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斯普瑞特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艾米尔自己。

事实上艾米尔又知道什么呢？他知道的很少，如果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只是给他们添加烦恼而已。可是如果这样藏着掖着，恐怕也不会比现在的状况好上多少，甚至还有可能更糟。

是时候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了——但是，斯诺尔他们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