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2)
徐济实应该是被冻醒的。
睁开眼睛,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恶心想吐,赶紧又把眼睛闭上。这样过了大概十分钟,感觉身体在慢慢恢复,也没有那么难受了,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发现天已经大亮,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现在是深秋,晚上已经很冷了,徐济实打着哆嗦,随手抓过来乱七八糟扔在身边的不知道是衣服还是毯子就裹在身上。也懒得起来,就蜷缩着尽量让自己暖和点,一边努力回想昨天的事。
记得自己想走冯芳却非要喝酒,记得冯芳好像喝多了,自己拉住她聊天,记得说到陈雅然的事,后面就有点记清细节了。
不过很明显自己并没有喝多,肯定是自己带来的那个小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冯芳找到,然后反过来用在自己身上了,还把自己也扒光?这死丫头是在报复啊,徐济实苦笑着想,又一想,现在怎么也得七八点了,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估计也就七点多,那么自己是昏迷了十二个小时?!这丫头不会把小瓶子所有的药都给自己用了吧?还真特么狠啊,自己好歹也算是救她一命吧?
又躺了一会儿,还是太冷了,徐济实挣扎着爬起来,感觉除了还是没劲,其他的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衣服就乱七八糟扔在地板上,还好都齐全,没给扔到楼下。徐济实穿好衣服,打量打量客厅,冯芳连同她的东西都不见了,昨晚买的饭、菜、酒还留在那没动,然后徐济实的手机、背包都没了。
徐济实在卧室、客厅包括卫生间翻了好几遍,终于确认他的东西都被冯芳拿走了,包括那还没来得及存的现金和八万八的首饰!
徐济实懊恼的站在客厅中间,不知道怎么办,现在自己是身无分文,没有手机没有身份证没有银行卡,想求救没法打电话,想回家没钱打车!总不能走回去吧?我勒个去,这死丫头也太狠了吧!
徐济实点着根烟,嗯,还算不错,烟和火机没给拿走或者扔掉。心想怎么办呢?留在这肯定不行,都不知道冯芳有没有欠着租金,还有这一屋垃圾,还是先离开这,至于怎么回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这,徐济实不甘心的又在屋里转了一圈,确认背包和手机确实没有了,然后无奈的准备出门,到门口开门的时候,发现旁边的柜子上居然放着三十块钱现金!
好贴心的丫头啊,徐济实感动的都快哭了。
不想回家,徐济实直接打车到普济寺。三十块钱除了车费,还让他喝了碗小米粥吃了个烧饼。
来到小院,吴增平正蹲在屋门口烧纸,见他进来也没吭声。
徐济实进屋一看,他们喝酒用的那个小方桌给靠墙放着,上面放了张杨永的黑白照片,前面是两根白蜡烛和一个香炉,角落里堆着不少烧纸。
徐济实在方桌前面跪下,磕了三个头,上了柱香,往香炉里插香的时候,才发现杨永的照片是斜靠在一个黑色的盒子上,看起来已经火化掉了。
又回到到院子里,吴增平的烧纸也烧得差不多了,徐济实递给他一根烟问:“是昨天的事吗?”
吴增平点点头,嗯了一声。
“准备在这停几天?”
“好像说到明天吧。”吴增平说,他应该也不太清楚。
徐济实说:“我这两天没什么事,我在这守着,你该忙啥忙啥吧。”
老吴说:“也没什么好守的,就是到点烧点纸,有人在这显得不那么冷清,连引魂灯都没有,守啥啊。”
徐济实一想也是,他们这边的风俗,老人不在以后要搭灵棚,灵前有引魂灯,是不能灭的,所以要一直有人守着,三五天以后去火化,回来出殡就埋了。杨童把这套都省了,直接先火化,那后面就什么都不用讲究了。
吴增平走的时候徐济实让他中午晚上给自己送点饭来,老吴奇怪的看了看他,也没说啥,点头同意。
吴增平离开以后,徐济实搬个板凳出来,就靠在门口边晒太阳边打瞌睡。昨晚睡得时间不短,但没睡好,始终觉得没精神,坐在那点着根烟,抽了半根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感觉有人用力摇晃自己,一睁眼,只见阳光满天,面前站着个人,揉揉眼睛仔细一看,是吴增平。
徐济实现在没有手机没有手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就问道:“几点了?”
吴增平奇怪的看着徐济实,说:“都快一点啦,早上我走了你就睡到现在?喊你半天你都没反应,你可真厉害,昨晚又去找女人了?”
睡饱了以后,感觉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徐济实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胡特么扯,累了就是找女人去了?这是什么逻辑?”
“难不成你去种地了?”吴增平说:“你不让我给你送饭吗?赶紧趁热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徐济实这才看见吴增平提了几个塑料袋,打开一看,一个是米饭,一个是辣椒炒外婆菜,还有一袋是凉拌菜,看着像从外面买的。
徐济实搓搓手,说:“菜不错……我去找瓶酒来。”
在里屋的墙角,徐济实找到自己给杨永送来的那箱流沙河,都还没动过,直接打开箱拿出一瓶,又从外间找到两个杯子,拿到门口。
也没有桌子,两个人就在门口的台阶上,一边坐一个,饭菜摆在中间。吴增平说:“就是家常菜,你也别嫌弃,管饱不管好。”
徐济实给两个人都倒上酒,说:“什么话?这菜我最爱吃了,就是自己不会做。”尝了口炒辣椒,说:“实话实说,你老婆做饭真不错,味道很好。”
吴增平说:“喜欢就多吃点,我吃过了,就陪你喝点酒。”
两个人碰了碰杯,徐济实直接喝掉一大半,睡好了感觉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吃得香喝的也香。
这种重油重辣重盐的炒辣椒配米饭确实非常好吃,徐济实没一会儿就吃了一大半,边吃边赞叹,说:“老吴,你运气不错啊,娶的老婆贤惠又能干。”
吴增平说:“就一个农村妇女呗,有什么贤惠不贤惠的。”
徐济实说:“那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咱不说她做饭好吃,她把你照顾的不错吧?你整天在庙里混,朝不保夕的,人家除了照顾家,还去做小买卖挣钱,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吴增平边喝酒边点点头,说:“你这么说倒也是。不过我从没有不满意啊,只要有口饭吃,我什么话都没有。”
徐济实说:“你现在是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儿子也结婚了,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别整天愁眉苦脸的。”
吴增平叹了口气,说:“啥好不好的,老百姓的日子都这么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瞎弄吧。”
吴增平有一儿一女,儿子刚结婚没多久,好像婆媳处的比较一般,弄得老吴非常头疼,一提到这事就唠叨个没完,别人的家事又不能深说,所以平时徐济实都尽量不碰这个话题,没想到今天一高兴给忘了。
吴增平本来就馋酒,有点不开心的事喝的更快,一杯酒下肚,就开始主动给自己倒酒,然后边喝边唠叨。
吴增平说自己这一儿一女都在身边,性格模样也都不错,别人都羡慕的不行,可只有老两口才知道,两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小女儿今年26岁,死活不谈恋爱,找人给她介绍个对象,她也不见,或者见面也不好好谈,这么大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讲道理你还讲不过她,说多了就说结婚有什么好为什么非要结婚这辈子都不准备结婚了,把老两口愁的够呛。
徐济实给老吴递了根烟,说:“要我说你这是没事找事,女儿年纪又不大,非逼她找对象干什么?这个年纪都是越逼越起反作用,你又不是没年轻过,那时候你不也是老人说什么你都反感?”
吴增平点着烟,说:“这不都是为她好吗?早结婚晚结婚差几年有啥差别?可是早结婚就有机会找个好的,年纪越大越不好找,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不明白呢?”
徐济实说:“结婚早晚和能不能找到好人有个屁关系啊?再说了,这种事,她心思没到,你逼她也没用。你整天在庙里给别人看姻缘,说的一套一套的,怎么到自己孩子这啥都忘了?”
吴增平咧咧嘴,说:“说别人容易啊,他有什么事和我又没关系,到自己女儿这,哪能么容易就不管呢……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说佛不度自身,因为度不了啊。”
徐济实说:“瞎扯,你女儿的事,我给你下个结论,就是你闲的!儿子呢?有什么事?”
吴增平说:“儿子这更难受,因为就不清楚有什么事,也不吵也不闹,问他他也不说,可怎么说呢,在一块总觉得特别别扭,我……现在都不愿意在家呆着,吃完饭就跑出来。”
徐济实一边抽烟一边说:“孩子结婚后还和你们住在一起?”
“嗯。”吴增平点点头
“没打算出去买房吗?”
“想着再攒几年钱,选个稍微好点的位置,以后上学啊上班都方便。”吴增平说
徐济实想了想,说:“老兄啊,我试着帮你分析分析,但也不一定对,你还得自己斟酌。”
吴增平说:“你说,我听着呢。”
徐济实说:“这件事不算复杂,但可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么说吧,你家儿子,是个好孩子,他现在比你更难受,你懂吗?”
吴增平摇摇头,说:“你具体给讲讲。”
徐济实说:“我猜你家儿媳妇肯定不愿意和你们住在一起,这个事,不能怨她,现在没有哪个儿媳妇愿意结婚后和老人住在一起的,然后她就经常鼓动你儿子找事要搬出去,可你儿子知道你们家没钱,不忍心逼你们,就只能夹在中间难受。”
吴增平想了想,说:“这个我也想过,可是结婚前我们就专门商量过这件事,先住几年,等有条件了他们再搬走。”
徐济实说:“那没用的,结婚前想象的和结婚后实际住在一起是两码事,正因为结婚前谈过,所以你家儿媳妇才不敢自己提这个,只能鼓动你家儿子,明白吗?”
吴增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多少有点道理。”
徐济实说:“这样吧,你改天找机会,把你儿子儿媳妇叫到一起,开诚布公的谈一次,一问就清楚了。你让你媳妇把家里的账目都给孩子们看看,就这点家底,要么像你说的,再攒几年,要么找个偏远点的地方买房子,等小两口以后有钱了再换,如果现在就想买位置好的,只能小两口自己想办法,他们借他们还,反正你们老两口这么大年纪就别折腾了。就这个现实条件,让他们自己选,你别帮人家选,这是重点,明白吗?”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门口人影一闪,进来个人,徐济实抬头一看,是杨童。
杨童冲两人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就进屋了。
徐济实知道杨童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用理他,就继续说:“还有一件事,你得和你女儿谈谈。”
吴增平奇怪的问:“找她?谈什么?”
徐济实说:“有件事你可能忽视了。记住,你必须亲自找你女儿谈,不能让任何人转告,包括你媳妇!不能在家里,要找个正式的场合,非常严肃的谈!”
吴增平听的莫名其妙,说:“说什么?”
徐济实说:“你要明确的告诉你女儿,你希望她早点谈恋爱嫁人,绝对不是想用她的彩礼给你儿子买房!”
听到这吴增平一震,说:“我就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啊。”
徐济实说:“我知道你没有,但你女儿不知道,所以你必须亲自告诉她,还要告诉她,如果她不想嫁人,可以在这个家住一辈子。”
吴增平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我确实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