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发现碎布（1 / 1）

盥洗厕是用青砖铺成的，顶挂香炉，每间坑子外还用帘子隔开，坑位上固然不大，却也能让人完全的舒展，倒也不算压抑，不过你千万不要按照后世能站满三四个成年人去想象它，这里的空间站着一人就已是极限了。陈木见帘就掀，一一察看，想找出个人影来，只可惜实在是想象不出会有人躲在坑子上、寄予别人被一面帘子吓住就藏去了身子。

看了坑子，望过梁柱、清水池，陈木四顾茫然，忽地看见厕墙窗棂处有块青砖极其显眼，靠近后，才看出这青砖居然让人取下又嵌了回去，砖缝间更是多了件物样来。

陈木看见这墙砖能让人取下来倒也没太过意外，他知道这厕墙是少见的暖墙，里部中空，嵌有瓷制管道和排水的地漏，夏天引入清泉，锦袍玉靴的客官们无须袒胸露怀了，冬天烧水灌进，出恭解手的醉客们也无须争分抢秒了。这暖墙能让冬夏换新天，自然离不开可活动的墙砖，唯有空隙衔接的墙砖才能让内嵌的管道与墙外的空气相触。

于掌柜倒底是个讲究的商贾呐！其酒家的盥洗厕干净整洁不说，这厕墙居然也是暖墙砌成的，陈木叹为观止。

陈木双手探去，抓着青砖边沿，然后一点点挪出墙体，让那嵌进砖缝的物样掉了出来。

陈木好奇地捡起来一看，触手生凉，这是两条破碎的绢布，只见上面写有红色“血”字，字上面还盖有一个模糊不已的章，还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直看得眉头直跳。

萍儿见陈木取了青砖的物儿有点儿发愣，不禁有点好奇，她嗖地一下跳下条阶，又嗖地一下飘到他的身后，那张像果冻般的脸，颤颤的从陈木耳边探了出来。

萍儿咦了一声，看这碎布上的章根本就是衙署公章，怎么这样的东西会出现在一个酒家的盥洗厕中，她伸出小手抢了过来，奇怪地问道：“陈木，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陈木看着小手拿过碎布，回头看了萍儿一眼，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这字带着腥味儿，明显是用血写的，李小姐应该知道是何物？”

李梦娟正环顾四周地打量着，听了这话，便凑上前来，接了碎布，摊在掌中，细细地看了看，李梦娟看见这印章大小方圆几乎同父亲的官印一模一样，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这带有血腥味的“血”字上边盖着知府的官印，难道父亲出事了？

陈木正搜肠刮肚地想着碎布的来处，忽见李梦娟的身体发抖，脸色苍白如雪，不由一愣，连忙走上前，关切地道：“李小姐，你怎么了？”

李梦娟指着碎布，声音颤抖起来：“这上面的印章是知府官印，这公章一直是父亲随身携带的，现在在“血”字上看到了印子，却没看到父亲，父亲肯定出事了。陈木，你说怎么办啊，是谁要害父亲啊？”

听到李梦娟的话，陈木猛的看去碎布，惊诧地张大嘴巴，印子圆正大方，他见到时是有点疑惑的，可是他想不到这竟然是知府官印。陈木狐疑地看着她，说道：“李小姐确定这是知府大人的印章吗？”

陈木怀疑是前任知府留下的，倒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因为这和明朝的官印有关。明朝时期，土司和流官俱有官印，使用维护各有不同，土司用副印，所谓副印，是指复刻原印而来的印章，倒不一定和原印大小一致，上面有土司自己的宗教图样、各类宝石，至于明廷的原印则拿来供奉。但无论是土司的副印，还是原印，在文字款识内容上都是一致的，因为这代表着土司是受明廷赋权、管辖的。流官所用的官印，就更不用说了，较之土司更加统一，没有副印和原印之分，一个衙门一个印章用到底，哪怕换了正印官，也不需要更换印章，上面的文字款识内容上自然也是始终不变的。

印章又不是官袍，哪里需要胖瘦皆要、高矮皆需的制作呀，就是朱皇帝用的玉玺十七宝里面的文字内容，也不过是变动一两字罢了。李梦娟说这碎布上印子是知府官印，也许确是李知府留下的，但也可能是前任知府留下的。

李梦娟约略猜出陈木的心思，抽抽噎噎地哭诉道：“武昌府上一任知府离任了，这户酒家还没建造起来呐。”

陈木看着泪眼婆娑的李梦娟，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劝道：“这个碎布既然藏在了这里，说明于掌柜要么是不知情，要么是和凶犯是一伙的，在没确定之前，还不能去询问于掌柜，万一也是凶犯的话，我们的力量太小了，也问不出什么，还会打草惊蛇，现在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将这碎布交给三位钦差大臣，借助钦差的力量审问于掌柜。”

李梦娟仰起了脸，眸中雾气氤氲，眼圈儿红红的，颤声道：“凶犯既然敢加害堂堂的四品府尊，未必会怕钦差，若是这样，那可如何是好？”

陈木听了之后，微微沉思起来，一会儿后，宽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交一块碎布吧，剩下的那一块交给兴王。”

萍儿听后眼睛瞪得比牛都大：“就是上次在这户酒家遇到的那个小王爷吗？”

陈木微微一笑，点头道：“嗯，就是这位兴王，虽说大明藩王不参与府州政务，但是却拥有监察地方官的义务，这一点我想大明天子是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