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旧友(2 / 2)
“老沈家,铁匠铺。”
而沈郭是村中唯一的铁匠,村中的铁器,保护村子、狩猎野味的武器,也都出自其手,虽出品的铁器并不完美,却足够村里人用了。倘若家中有些损坏的物件,他也能修。沈郭家中还有一子,在沈郭后面学了不少东西,算是有了接班人。
铁匠铺前,沈郭挺着大肚腩,浑身大汗,手中的铁锤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赤红的铁块。
“沈郭!”左丘霖唤道。
沈郭停下手中活,一眼便看到左丘霖那纤细的身影,当即兴奋地一把将其抱在怀里。铁匠铺中,走出一个中年女人,是沈郭的妻子陈花。陈花没好气地一巴掌打在沈郭后背,拎着沈郭的耳朵把两人分开。
陈花微怒道:“没看到阿霖穿的干净,你满身大汗的,给人再搞脏了。”
“怎么会嘞,沈大哥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抱沈大哥还不来及呢。”左丘霖笑道。
沈郭拍手道:“还是阿霖会说!之前村口人太多了,哥都没来的及说上几句话。今天中午便留在哥这里吃饭!”说着便拉起左丘霖的手。左丘霖婉拒,解释道自己已经答应阿婆去他那儿吃。无奈之下,陈花跺着脚,要左丘霖这几日定要上家里坐坐,自己也要拿几道好菜招待招待。左丘霖笑着拱手感谢,定下日程,随后才与沈家夫妇二人暂时告别。
还未走两步,又被身后的柏老二叫住。
柏老二是村里用枪的高手,一手铁枪耍的虎虎生风。要在当年,可是狩猎的一把好手。柏老二平日里话是最少的,总是喜欢用行动代替言语。可今日老友相见,省不掉一番寒暄。柏老二成婚早,左丘霖还没出村之前就有了孩子,叫柏顺。如今柏顺可算是村里年轻一辈最大的了,也是一杆长枪攻守自如,其武艺不在柏老二之下。
看到小童后,柏老二顿感欣喜,更多的是替左丘霖高兴。村里人结婚结的早,左丘霖却二十五依然打着光棍,兄弟们都替其着急。没想到这出去一趟,不仅平安回来,还带了个小娃娃。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柏老二才依依不舍地放其离开。
一路上,许多人都与左丘霖打起了招呼,无不客气地要招待他。左丘霖用着相同的理由一一推辞。半晌,才来到阿婆家中。
人还未到,阿婆做菜的香味,就溢了出来,引得一群孩子眼巴巴地趴在窗户上偷看。
左丘霖见此,不禁有些好笑,他招呼着孩子们一起吃,但他们都是站在那儿看着,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阿婆的瓦房比他和村长家要大上许多,家里设施也十分齐全。左丘霖带着小童走进屋子后,才发现自己是最后到的。两张个大的圆木桌前,围满了熟人,老的一桌,小的一桌。第一张圆木桌前这些都是左丘霖以前的发小,左丘霖在这群人里排行老四,位子是从左到右按照大小来坐的,依次为李毅、孙隆、李富、潘闻、潘华,除此以外,另一张则聚着一些小辈,阿木、彭经义皆在其中。除此以外,还少了几道本应出现的身影,对此,左丘霖没说什么,只有眼中出现一抹悲意。
见到左丘霖到来,李毅等人无不高兴。当年左丘霖出世之时也才二十五的年纪。二十年的时间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绝对不算短,时光的打磨让得众人花白头发,面容枯黄,最大的李毅已经年过六旬,面上更是布满褶皱,腰已佝偻,其余几兄弟比其看上去稍好一些。而左丘霖之容貌,却依旧年轻,仿佛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老二孙隆不由地叹道:“我说阿霖啊,你莫不是做了神仙,亦或者吃了仙丹仙药罢?你瞧瞧我们几个,老的老,哪有你活的这般年轻,简直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啊!”
众人皆是点头,眼中不免有些羡慕。左丘霖摆摆手,笑道:“怕不是听村长讲故事入迷了罢,哪里来的走地神仙。”
此话逗的大伙大笑起来。老三李富趁着热闹,将左丘霖拉到身边坐下,而其身旁的小童,则是被潘闻一把抱起。小童极其不愿意与左丘霖分开,于是睁着小眼怒瞪着潘闻,在其怀中扑腾。
“这娃子厉害,凶得很!性格真不像你,莫不是像他娘?”潘闻拗不过孩子,只能将其放开,不过反而更加喜欢这个脾气火爆的小家伙了,问道:“这小娃子叫啥名?”
小童挣脱束缚,又被阿木拉到另一桌上。阿木将桌上的羊腿肉塞在小童手中,或许是正有些饿了,小童大口地吞食着腿肉,一时间倒是安静下来。
左丘霖斟着酒杯,看着吃个饭如狼似虎的小童,感慨道:“孩他娘嫌他是个哑巴,没给名字,我也就没给。后来他娘死了,这事就拖到了现在。”
左丘霖讲得十分平静,但波澜不惊的面下任谁都知道其内心的起伏。一时间气氛忽然有些尴尬住了。潘华肘子轻轻抵了下潘闻,潘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匆忙敬酒转移话题。
左丘霖却丝毫不在意,陪着笑脸回敬。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缺乏父母之爱,阿木看着眼前的小童,心里不免有些心疼,手有些情不自禁地抚摸起小童的头发。
“诶诶诶?我也要吃腿子!”沉默之际,彭经义笑着站了起来,从桌上一把扯过另一条羊腿肉。
一旁的青年打趣道:“彭经义和孩子抢食物?!还真是你能做出来的!”众人纷纷响应,大笑起来。
彭经义红脸道:“我怎会抢小弟的东西,本就是给他拿的!”说着轻哼一声将手中的另一只羊腿肉塞到小童面前的碗里。
几人皆是发出鄙夷声,好似不信彭经义所言。不过有了彭经义这出,他们这一桌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小酌几杯,左丘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借着酒劲,他顺口谈及此行目的。
“村子闭户百年千年,现如今我想让它重返世俗。我料定老爷子必有诸多顾虑,倒是不如先问问你们怎么想?”
潘华满脸通红醉意,大笑道:“我们这辈年纪大了,算是没什么想出去的意思,在这一辈子,也就习惯了。”
潘闻则是摇头,晕乎乎地道:“要我说你就太假了,当年阿霖出去的时候,你可是哭着鼻子要跟着去的。就现在,你这老小子也在念叨着出去透气。”
被揭了老底,顿时潘华被招来嘲笑。潘华憋红着脸瞪着潘闻,悠悠地道:“不过要说老了后,还能够长长眼界倒也不错。”
“更何况让孩子们也得走出去。我们看不到也就看不到罢…”
剩下几人,虽没有说话,但醉眼中也包含着一抹失意与向往,很是赞同潘闻的话。再后来,左丘霖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顾着喝些酒来。
直至下午,杯盘狼藉,众人才醉醺醺地散伙。老的已经醉倒,年轻人倒还好,在酒桌上,本身他们就不宜喝醉。
阿婆见到一桌人醉醺醺地走不动道,还得小的扛,骂道:“一群酒囊饭袋!”
几人被骂得顿时精神抖擞,一把推开小辈,自己走起道来,但还没走个几步,就摔了个东倒西歪。
左丘霖更是醉得不行,即使他极度收敛,却因不胜酒力,比不上眼前的几位大汉,醉倒在了酒桌之上。
之后的事,他记得倒是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