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zwk01号分子（2 / 2）

好半天，还是寇小爽先开了口，问道：“何博士，你想了解什么？不妨直接问吧。”

何昭庆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关于邹总的事，真的很抱歉。这几个月，我、李赫还有邹总其实走得很近，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发生这种事情。”

寇小爽叹了一口气，不说话。

“天衍计划出了这么大的事，国家非常重视。经过尸检，法医确认邹博士是心源性猝死。寇博士，你也是经历了天衍计划的具体试验步骤的人，你认为天衍计划试验，是导致邹博士死亡的直接原因吗？”

寇小爽静静听着，声音低沉地回答道：“这是有可能的。天衍计划要注射镇定类的药物，本身就与风险。更何况，在强磁场下，脑神经元内的大部分离子被强制‘静息’，这种现象闻所未闻，几乎等同于突发脑死亡。我觉得什么风险都有可能发生。”

何昭庆也思索着说道：“当初天衍计划在科技部备案时，内部的分歧非常大。一种观点就是您提到的，对可能发生的风险的顾虑；而另一派观点，则更看重这个项目可能带来的脑科学的突破性进展。毕竟，芯源科技是提供了完整的动物研究数据的，没有发现动物因此而死亡，或者产生其他脑损伤等相关的意外。事实上，中科院也重复了他们的研究方案，同样没有看到不良事件。”

“所以，大家都非常期待看到人脑的进化，是吗？”寇小爽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何昭庆。后者低下眼睛，点头道：

“是的，这非常诱人。”

寇小爽心里面在高速地运转着，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天衍计划抛出的所谓“脑域开发”，根本就是一个让人上钩的诱饵，是个大幌子。他们希望借用这种极具诱惑力的前景，来获得有关部门的同意，甚至合作。同时也吸引了向她或者岳光理这样的，苦苦追求成功的受试者。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过度的贪婪终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然而，她能悬崖勒马吗？能将这一切告诉何昭庆吗？寇小爽略一思索，就掐死了这个念头。

无论是她，还是岳光理，在这个阶段，都非常需要天衍计划所带来的的益处。虽然这种获益，是基于一个外在的程序对大脑的实时反馈，但是，这到底和大脑本身的能力得到提升有多大区别？

恐怕非常不好说。

她想起来自己这两次的灵感。她不知道李赫所说的程序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灵感是否真的是来源于程序对大脑思维活动的增强。但是，sc1329项目确确实实因为这两次灵光一现而有了巨大的推进。新的执行副总已经开始对zk1号分子进行全方位的测评了。哪怕是为了邹维凯，她也无论如何要把项目推进下去，直到有一个明确的结局。

她和岳光理都是有明确的目标的人，所以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不是对成功有极大的渴望，谁又会去选择天衍计划这个听起来就非常不靠谱的方案呢？李赫应该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不担心跟他们挑明。只要寇小爽和岳光理还需要保持这份能力，他们就不会透露出去。

可以说，所有参加天衍计划的受试者，已经很难摆脱这个项目了。他们受制于芯源科技，恐怕做什么都身不由己了。

想到这里，寇小爽稳了稳心神，对何昭庆说道：“对天衍计划的整体评估做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结果？这件事还关系到炼丹炉计划的进展。邹总生前为炼丹炉计划付出了很多心血，我不想他的努力白费了。”

“是的。炼丹炉计划涉及面非常广，包括‘寰宇号’量子计算机的通用操作平台建立等，大家都在期盼着。所以，对于天衍计划，如果你有任何发现，或者想起了什么线索，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们。”

何昭庆离开了，寇小爽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她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站在花木之中，欣赏着夕阳下的美景。

此时正值木槿的时节，花开得硕大鲜艳。寇小爽很喜欢这种淡紫色的鲜花，它盛开在木槿树郁郁葱葱的密叶之间，两种颜色相互衬托，显得给外养眼。而且，木槿花不开则已，一开便轰轰烈烈，花事十分盛大。据说它的花期只有一天，朝开夕谢。这种流星般短暂的生命，它却开得灼灼其华，让人感觉到一种洗尽铅华的从容淡泊。也许是这种花木便宜或者好养活，无需特殊照顾吧，木槿是很多公园的常见景观。

远远近近的，还有许多颜色各异的花草，也在迎风招展。有橙色的硫华菊，像蝴蝶一样飞舞的醉蝶兰，火红的火炬花，林林总总。它们在夕阳的照射下，花瓣、叶片都呈现出半透明状态，仿佛其中的脉络都清晰可见。花叶表面的角质层，映射着柔润的光泽，形成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这一切，都美得令人心醉。

寇小爽看着看着，眼角又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