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苟远回归(1 / 2)
苟远看不懂这深处的原因,但至少在苟远看来,河北世家一心向汉,再想一想河南之地的世家,心中对晋廷的未来不由黯淡了几分。
不过很快,苟远把注意力放到那些干活的徭役上。
因为在苟远看来,刘泰纵然自身拥有非同一般的魅力,仿佛刘备再生般魅惑了河北世家。
但这么大规模的使用徭役,刘泰不可能魅惑所有人的,这些老百姓们肯定会翻天。
毕竟这可是一条从津口到汲郡的大运河,涉及百万徭役规模的大工程。
当初秦始皇修一修长城天下都反了,就更不要说刘泰只掌握了河北之地而已。
但苟远很快便发现,作为每日干活的徭役,他们的状态不能说非常积极,但也丝毫没抵触干活的意思。
他们每工作五日,便会有一日休沐,这也让工地带休沐这一日时显得特别繁忙,有人尝尽美食,有人勾栏听曲,有人追求刺激。
只能说,虽然干活连续干上五天,的确是非常疲劳,但有了一天缓冲休息,却让他们把心中怨气给宣泄出来,因为是专业的徭役,干得也是计件的活,不说积极性特别高,但至少看得出来,他们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
而在下一层的临时工们,他们的待遇自然没正式徭役们好。
所以没所谓的底薪,更没所谓福利,但他们每日只要干活,那就一样能吃饭,一样每日计件搬砖,干多少就给多少的盐票。
最重要的是临时工们想通过这次机会把自己身上什么逃兵,什么流寇等等身份洗白。
所以他们干活虽然苦了一点,他们也能坚持得下来,也乐得坚持下来。
因为他们真想在这和平的环境中重新做人,甚至如果做出了重大贡献的,更能直接转正成为真正有户口的徭役,这对对这些临时工们吸引力还是相当大的。
至于最底层的,什么脏活累活,以及危机生命的活都干,自然就是那些俘虏与异族们了。
这些人一个个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狗还是好一点的,味道怎么样不讲,但至少是让他们吃饱了。
而一个个也丝毫没偷懒都在干活,甚至有时候干起活来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见到他们干活姿态的苟远相信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绝对是真心想要干活的。
因为苟远发现,整个永济渠工程中,干活最积极的居然是这些俘虏。
甚至都不需要管理人员拿鞭子去敲打,那种积极的干活劲头,就算苟远看了都惊奇。
明明他们干活除了有饭吃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的收入增加,苟远实在不理解已经只剩下了一条命而已,为了刘泰干活这般拼命干什么。
苟远自己不理解自然正常的,但是这些人自己知道整个永济渠工程完工,所有为修建工程的人能够获得赦免。
他们自己明白哪怕自己是异族却也有机会加入到汉籍。
他们更是亲眼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因工作努力成为管理自己的小组长。
哪怕再懒惰了人,也会被身边人刺激,多多少少努力一下,万一馅饼砸自己了呢!
所以再辛苦,也要想办法坚持下去啊,整个永济渠的工程两头同时开工,差不多预计三年到两年的时间,对原本已经毫无希望的人来说,这就是希望啊!
当有了明确目标,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只要能吃饱饭,那他们身体中有得是力量。
对任何劳动者而言,他们并不怕劳动,他们怕的得是自己辛苦劳动,却拿不到丝毫报酬,甚至会被别人嫌弃,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笑话。
苟远看不到刘泰有意安排的阶级,更不知道为了维持这个阶级,除了陈元达的政法体系在努力维持着整个徭役的秩序。
毕竟对异族的歧视,对于盐票的克扣,甚至有人掌握了一点权力之后就把人往死里逼,在工程队伍中都太正常了,甚至连陈元达的手下都有人知法犯法的。
所以,除了陈元达的政法体系维持秩序与刑法,还有习参军的军史体系在这里面运转。
只不过,军史体系只负责作为独立的第三方进行记录,等到一年后才会进行汇总。
所以里面就算是有什么猫腻,军史们可以威慑,但不能直接插手。
不过,等到年终汇总或者升迁之时,军史们提供出来的资料,也许不能成人之美,但绝对能拖人后退。
对刘泰来说,军史体系就只是做记录的,而不是让军史体系塑造什么正义,对军史们用手中笔记录下来的事,你可以春秋笔法,也可以写略表示自己不知道。
但只要证明你记录下来的史书有一处与事实严重违背,那不仅是你需要承担代价,而是除了主动站出来举报的弟子外,由伱开始的这一脉全都革除军史职务,家族三代内永不录用。
换一句话说,你这脉从你开始全部都变得不干净了,不可以再做为军史。
这就好像写史书的写书之人如果出现错误,那史学家对他记录下来的所有内容都会怀着怀疑态度,完全不相信你所写的内容能做到真实。
刘泰很清楚,真正的正义是不会迟到的,自己所能做得就是在自己创立的制度下,至少尽可能做到让迟到的正义能出现,给所有被冤枉的人有一个翻身的渺茫机会。
希望这种东西只要存在,那人就不会走极端,而只要不走极端,对自己这种统治者来说,便有的是拿捏别人机会。
所以刘泰做事,除非能够从物理上消灭别人,否则只要人还活着,那便给人一点点希望。
苟远原本只看到荥阳与汲郡两地的互相开放通商口岸,让双方进行互市,这所带带来的影响只让苟远意外。
刘泰大大方方让荥阳方面的人一路从汲郡到达邺城苟远不由嘲笑刘泰的自大与愚蠢。
但当看到刘泰指挥河北之地的上到世家,下到俘虏都能够同心协力的修建大运河之时,不论是怀着什么目的过来的黄河以南之人,仿佛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人狠狠的捶打了一次。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梦幻景象。
对底层的,对刘泰抵触心思不强的人反而没有什么感觉。
人活着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在这这里能够混口饭吃,想来也就足够了。
但像苟远这样,或敌视刘泰,或谋划河北,甚至想要为晋廷尽忠的人,在看到河北世家到俘虏,全部都一心一意的挖掘着大运河,这般共同努力所带来的震撼,却有种仿佛灵魂上的共鸣与洗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