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帝相和解(1 / 2)
程安齐不卑不亢的看着延庆帝。
延庆帝叹了口气,半眯的狭长凤眼睁开,缓缓起身,走向程安齐。
程安齐没有丝毫躲闪之意,就这样看着这位他费尽心思扶上帝位的君王。
助他上位是报千年前仇怨的最佳方法,借争皇位除掉他的那些兄弟,再颠覆他的国,让他和他的族人也尝尝千年前自己和族人的灭族之恨。
然而相处久了,没有丝毫感情又怎么可能,但是程安齐知道他们这一皇族从来都是凉薄之人,面相上就能看出端倪,皆承袭了千年前那位老祖宗的狭长凤眼,下撇薄唇。
况且他们的祖宗将那段历史串改得面目全非,却又留下皇室秘录代代相传,说是记录他们一族龙脉的秘录。
程安齐嗤笑,定是那欺骗娇儿的开国帝王被他们的血誓吓到,留下了自己一族线索,让后辈防着他们的复仇。
既然延庆帝登了基,那秘录自是看过的,也必是想起了当年我在宫中落水后,他看到的我背上的印记。不然如何妻子生产那么“照拂”,生子母子必死,生女带回宫中。连嫁与他的皇室公主都因为生了儿子当晚香消玉殒,幼子夭折。
程安齐想到这里,那一点点幼年伴读之情消弭不见。
延庆帝一边向程安齐走近,一边观察着他,看着他表情细微的变化。旁人看来程安齐表情严肃一直没有变化,可是延庆帝对他的熟悉就比自己差那么一点点吧。
所以他能感觉到程安齐刚才看自己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是纠结的。既然会纠结也就说明那一会他是想起了他们之间情意的。
延庆帝心想:按秘录说言,那巫族被逼灭族之时,启动了血咒,巫女额间显现的是满月印。随之族长和巫女身死,死前曾言千年后来报仇,至于为什么要是千年后才来报仇,秘录没有记载,想来是不知道吧。不过秘录上记载着开国帝的警示:千年后若国还在,定要防备有满月印记的人,若是女子一定是巫女,在其未满十八岁之前除之;若是男子,生女一定要带入宫中,出现印记的要使其为皇族所用,用不得杀之。
程安齐幼年与自己作伴时,一次在宫中沐浴被他发现了浅浅的满月印记。当时的自己还只是幼年皇子,并不知道有秘录更不可能知道那段历史。只当是程安齐的胎记,转身就忘了。直到登基称帝,从族中长老那里取得历代皇帝寝宫密室钥匙,看到所谓的秘录才知道一切。祖宗为防患未然也是煞费苦心,密室在皇帝寝宫,旁人进不来;钥匙在长老处,没有继承大统的皇子也拿不到。
也是了,那么不齿的历史怎么能随便让人知道。若不是有那可怕的诅咒,为了让后人警惕,祖宗应该不会留下这本记录真实的秘录存在吧。
想着这些,延庆帝自己都忍不住讪笑了。
程安齐一直注意着延庆帝,自然没有错过他那一抹似笑非笑。
“子言,十八年未见了。”即使走得再慢,延庆帝还是很快走到了程安齐的面前。
毕竟御书房就这么大,龙椅到程安齐站立的地方只有不足五米的距离。
不过也够这位为心思百转千回一次了。
“朕一直不愿意相信你死了,虽然他们都说那尸体是你的。只是朕一想起那尸体是看不清面目的,仅凭玉佩怎能证明?”延庆帝眼角带笑,看得出来心情不错,“子言的本事,朕深知。”
“所以陛下,十八年来一直在寻找臣,以除之。”程安齐化名隐藏于偏远小山庄,甚少与人接触,就是知道这位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哈哈哈哈。”延庆帝忽然仰天大笑。
门外守着的常海和小太监们之前并不能听到丁点声音,此刻被这皇帝突如其来的大笑吓了一跳。常海更是立时脑门冒汗,赶忙将门口守着的小太监打发走。
果不其然,笑声过后一片沉寂。不多时,传出延庆帝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呀,好得很呀!”
这么多年来,延庆帝根基早稳,早已不再压抑性情,便也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程安齐没想到十八年后,皇帝的脾性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那个喜形不于色的人竟然会将情绪完全展露人前。
不待程安齐开口,延庆帝哼了一声,转身回到龙椅上一甩衣袍坐下。
“你坐下吧,朕知你既然能青天白日不惊动他人进得来,自然也能全身而退。自是不会做那喊人来抓你的蠢事。”延庆帝恢复了如常的淡漠表情。
程安齐也不说话,只是依言坐下。以他的了解,延庆帝还有话要说。
“你当年若能这般信朕,也不必诈死逃亡了。”延庆帝见程安齐坐下。
程安齐轻笑:“我不是信陛下,我是觉得陛下说的对:我既然进得来自是出的去。我不过是信自己。”
“原来如此。”延庆帝也不恼,“当年你落水,虽见到你背上的印记,但当年朕尚年幼,只当那是有趣的胎记,随即就忘记了。”
“可陛下还是想起来了。”
“那是登基好几年后的事,是皇后向朕提及她姐姐生了一个孩子,身上有个形似奔跑着的兔子的有趣胎记。我才想起幼时在你身上也见过那圆似满月中间一点红的有趣胎记。”延庆帝叹了今日的第二口气。
“而后想起皇室秘录里记录的警示。”延庆帝闭上了那半眯的的眼睛,“若朕不曾看到过你的胎记多好。”
“有因必有果,逃不掉的。”程安齐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
反观延庆帝,语气中尽显懊悔:“你可知朕当年看到秘录的时候有多惊讶,朕一直以为朕的祖先如史书所言以仁德而立国,没想到却是如此这般不堪。”
“哼!”
延庆帝懒得理程安齐,作为帝王那就是孤家寡人。孤家寡人的心思能向谁说?
没有,从来没有。大家的眼睛只会盯着他的政绩!
朋友,不会有!知己,那是奢望!就连枕边人呵呵!
年少时,他认为程安齐是他的伴读加朋友;后来他以为程安齐是他的谋士加朋友;即便是登基了他也希望和程安齐之间除了君臣,还能有朋友之谊。
结果,居然他的祖先和他居然有灭族之恨!而他居然是等待了千年的复仇者。
真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