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1 / 1）

静静躺在床上，望着窗上月光。月的思绪一下回到七年前。

她十二岁那年，母亲梅子又怀孕了，家里人很高兴，认为这次一定是个儿子。月梅姥爷是梅村退伍军人，战场上负伤失去了生育能力，膝下无子。老俩口也就这么过了十多年。一个夏天，姥姥一早到河边洗衣服。在村口梅树下，发现一个被遗弃的女婴，哇哇大哭，那年代因为娃多日子苦，还有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孩子生下来丢了是常事。姥姥赶紧抱起来哄，婴儿粉红粉红的脸蛋，竟然冲着姥姥笑了。姥姥高兴坏了，觉得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抱起孩子一溜烟到家，姥爷也很高兴，俩人决定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便到镇里办了收养手续，上了户口，取名梅子。姥姥一口口面糊，拉扯大孩子。一家人过的得很幸福，梅子长得很漂亮，听话懂事，学习也很好。就在梅子十五岁那年，姥爷突然得了肝癌，上初二的梅子只好退学，回家种地。姥爷治了2年，花了很多钱，欠下一堆债走了。梅子和姥姥相依为命，辛苦地干活还帐，可也只是杯水车薪。

十八岁的梅子很漂亮，到了说媒的年龄，可是一听说欠债养老人，还要做上门女婿，都打退堂鼓了。就这么耽搁了两年。二十岁时，有人说几十里外的大山里，因为太偏，想做上门女婿，并且愿意拿彩礼还债。谁知一见面，男方是个瘸子，人倒是挺好，会编竹器。亲戚们都劝，梅子想想就答应了。男人姓白，叫白亮。结婚后，帮着把欠帐还清，人也很勤快，对梅子也很好，尤其孝敬姥姥。梅子小夫妻很恩爱，从不拌嘴，日子也红火起来。

第二年五月，梅熟季节。梅子肚子疼了一天，夜里生下一个女孩。梅子看看天上的月亮，用夫妻的姓给孩子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白月梅”。梅子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养父养母。不由说道：“要是男孩就好了。”“女娃一样好。”白亮和姥姥连忙安慰。

月梅被姥姥疼，妈妈爱，爸爸护，全家人的心肝宝贝儿。尽管父亲腿不好，还经常让月梅骑脖子上玩。梅子有文化，教月梅识字唱歌。还给她做漂亮衣服穿。到了年龄，便送她上学，为了避免同学们笑话，白父从不去学校。就在月梅上五年级时。母亲又怀孕了。春天父亲特此在院外，种几棵梅子树。姥姥高兴坏了，缝了很多小衣服，父亲也不让月梅再缠着妈妈，要独立生活，月梅常常把小脑袋贴近肚皮，听里面的声音，还用手去抚摸。先是几个孕吐严重，后几个月又浮肿厉害，母亲只能静养，家务活由姥姥做，月梅放学也会帮忙做事，烧火洗衣服。

九月的深秋，山上的枫叶红了，野菊花也开了。因为胎位不正，母亲疼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接生婆的帮助下产下一个男婴。母亲精疲力尽，看了看姥姥怀里的男孩，有气无力地说道“叫秋生，秋天生的孩子。”“不好了，大出血。”接生婆大叫，母亲身下流岀很大一滩血，怎么都止不住。她面色蜡黄，虚弱地拉着正在哭泣的月梅说：“你要看好弟弟，你已长大了。”说完母亲就咽气了。秋生哭个不停，姥姥哭着抱出去。月梅趴在母亲身上，摸着妈妈的脸，边哭边叫。父亲瘫坐在产房门口，抱头大哭。

不一会儿，村里人都来了，里里外外围着，妇女们流着泪，直叹这一家的不幸。看到哭啼不止的婴儿，有在奶孩子的女人，说孩子饿了。便抱过孩子，解开衣服喂秋生吃奶。“孩子以后吃奶，村里轮流喂。”姥姥哭着直作捐。队长让大家有力岀力，有钱岀钱，买了棺材，把母亲安葬了。

母亲的坟，就在河对岸的山头上，旁边有枫树林和大片的野菊花，金灿灿的。月梅采了一大把，放在母亲坟前。

月梅退学了，她不想花钱，要帮家里做事。父亲总是一言不发，，经常呆呆地望着河对岸出神，人瘦了，头发也白了许多。姥姥每天要抱着秋生，三四趟村里讨奶喝，照看秋生。月梅只能做家务，做饭洗衣喂猪，父亲慢慢地干力气活。月梅能吃苦，很用心一点点学习，慢慢就会照顾秋生了。姥姥有气管炎，身子骨也渐渐弱了。十五岁时，月梅便有力气挑东西了，也学会了缝衣做鞋，完全独挡一面。她不再让姥姥劳累了，自己带秋生，而且，还和父亲一起种地干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都不假。月梅就是这么熬过来的，秋生也慢慢省事了。她送秋生上学后，专门去母亲坟上，说秋生上学了长大了，让母亲放心，她一定让秋生好好学习，将来上大学。她也会看好家，照顾好姥姥和父亲。又逢金秋，满地黄花，她摘了一把放母亲坟前，又带回一把插在瓶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