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生童 次日:反复(1 / 2)
最好的位置给三步占了,他耍着扇子站得一副翩翩公子派,苏索没地方落脚,便大字状把自己固定在树杈之间:“你来是看热闹的?”
“热闹早过了,有什么可看的?”
三步像是给太阳晒得困了,说话懒洋洋的,“见过一窝蜂吗?黑压压从前门进,黑压压从后门出,纯属攻城略地。”
“什么攻城略地,里面——”
“掀翻了,什么也不少。”
三步打断苏索,“在那儿护神的几个还没出来?也不怕给人劫了。”
“人没事。”神像也没事。
“哦?三个姑娘挤在那儿跟靶子似的,这你不救一救?”
“她们大约是用不上我的。”
苏索上楼之前得窥厨房一眼,那伙夫一手一个脑袋正往墙上按,威风凛凛的模样跟尊门神别无二致,“后厨剩了两个没动静的,你可以审审……”
“费那劲!”
三步笑了一声。
“……你又知道了?”
“诈他一下就这么大动静,心理素质堪忧。”
三步答非所问,“你往下看,看得见花台不?从这地方看一拨人摧枯拉朽闯进花台,把里面掀个底朝天再拍拍屁股走人——你自己想想。”
苏索没明白他的意思。
三步笑了一笑,神情耐人寻味,伸脚点点树枝,叶片齐荡漾:“你知道我站的这个位置,之前有谁占着吗?袁开。”
“袁开??你说人是袁开指使的?”
“何止‘指使’,他还要看呢。”三步道,“居高临下,亲眼目睹,爽哉爽哉!要不是看我来了,他还能多站半刻。”
牛头不对马嘴。
“他为什么——不,你诈了袁开?你拿什么诈他?”
“我给他举了一个妓女会怎么藏东西的例子。”
“……然后他就掀翻花台?”
“说明他确实担心有东西藏在花台。你不用再问,我不会告诉你的。那小兔崽子怎么样,没吃人吧?”
“吃人倒不至于。”
“上哪知道去?他有问题,是你说的,又是你放他跟袁术待着,也不怕一会儿就传来什么噩耗?”
苏索将刚才与袁荻之事简略转述一次,三步听闻袁荻脸上有巴掌印时不由笑出声来。他对于象随更替、袁术春末所在并无兴趣,惟独揪着“不能久自处”不放,说些袁开有意为之一类的话,甚至怀疑他有意要让他爹发病,末了还意味深长道,能做出这事来,是亲生的不是?
总像在暗示什么。
一阵轻微、短促的震动拂动了看热闹的人群,引众人回头如拨开水面。街角处猛然杀出一匹马,像一颗呼啸而来的淌血流星,横穿县城,灵气拖尾,所经处尘土飞扬,街上不剩人而只剩影子。
“血痂马!”
三步脱口而出。
苏索有些吃惊。
血痂马,说它是袁氏的摇钱树也不为过。短途长途、送货拉人乃至狩猎攻袭,没有这精培物种干不成的,它甚至因为灵气内蕴而被当作袁氏所拜之神“绛乎”的活体,但它如今更大的作用是彰显某人的身份地位。
此马乍看,活像染了一身血,无时不在渗出的发黑血水将皮肉毛发腌成烂熟的血肉,强健肌体之上道道苍白隆起,不知是泡在血里的疮疤,还是变形刺出体外的骨头。
苏索看向那骑手。袁开,果真只有他这嫡系才俊方可驾它出外,此时的血痂马不再是活体,而是袁开挥舞的活旗帜,袁家的活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