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祭司 – 5 女神（1 / 1）

“我刚醒过来，正迷蒙着，一个长发女子向我走来，阳光照在她黑色的如波浪的头发上，熠熠闪光。她赤着脚，穿一件黄色的长裙，手上捧了一个红陶小罐，罐中发出蜂蜜酒的甜香。“

“蜂蜜酒，可好喝吗？“语兮显然跑题了，关心的重点不太对。阿凉他们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小灿，都是同好中人。

“好喝的。蜂蜜酒是我们那里一种特别的酒，将薄荚豆的树皮和紫罗兰果浸入喇叭花花蜜中，加水发酵而成，起泡，颜色金黄，有稍许致幻效果。“小灿认真地讲解。

语兮点点头，有些自言自语地说：“这倒有趣，定要去尝尝。你接着说，长发姑娘。”

小灿满眼神往，继续回忆：“她见我醒来，微笑着问我感觉好些了没有。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山间的泉水沁人心脾，最好听的鸟儿都比不上她。我望向她又黑又大，闪着纯真光芒的眼睛，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会呆呆地看着她，浓浓的眉，小小的嘴。她就这样一下子闯入我的心里。

但我是祭司，我能看出来她凡人表象下掩藏的仙气，我认出她竟是蜂神阿姆森。没想到这样一位主神，却是一副纯真少女的模样，独自在丛林中行走，还救了我。“

语兮轻笑：“阿姆森以蜂后成神，未经灾难，不谙世事，免涉情劫，自能保有其天真烂漫。你以凡身倾慕主神，原也应该。找我何意呢？“

小灿有些怔怔的：“如果只是景仰、遵循神祇便好了。我自见过阿姆森真身神迹后，专门在神庙上加塑了蜜蜂雕像，顶礼膜拜。但渐渐的，我发觉自己并不对劲。我对阿姆森的感情，并不是单纯的对神的思慕、崇拜。我竟对她生出男女之情。

每到夜深人静，我觉察到自己的念头不堪时，便在手臂上划一刀，以疼痛来使自己清醒，并将鲜血献祭给我的女神。“

说着，他打开黄金护臂，小臂上面赫然是横七竖八的疤痕，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每一条都很长。

阿凉忽然有些感慨：“你们族人高兴也划口子，悲伤也划口子，可活得久吗？”

小灿眼神迷离地盯着远处说：“能以我血献祭我神，是我们的荣幸。神会眷顾保护我们，不会因此丧命”

雾绡忽然觉得面前的酒菜都不香了，略带惊慌地问小灿：“今天这酒、这菜，你没有用鲜血献祭吧？”

小灿的酒有点过了，略显迟缓地转向雾绡，一字一句地说：“没有。神圣的献祭的血，怎么能和这些俗物混在一起呢，是要单独用圣杯装起来的。”

桌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忙忙地端起各自的酒猛灌一口，压压惊。茹毛饮血这事，太腥了，还是留给那些没有成精的吧。

“风夫人。”语兮这边的酒杯还没有放下，就被小灿的单独点名吓了一激灵，忙看向他问：“怎么？”

“小子可有荣幸，以我之血奉献给您吗？”说着，他在草裙里一拽，竟掏出一把黄金手柄的匕首，匕首刃寒芒闪烁，一看便知锋利非常。

小灿举着匕首，目光灼灼地盯着语兮，带着一丝兴奋，对着自己的脸颊，就等着语兮首肯便下刀子。

语兮竟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字斟句酌地说：“呃，这倒是不用了。和你们的神不同，拜祭我们龙族不兴用鲜血。美酒，对，美酒即可。今日你亲手制作的佳酿足表虔诚和恭谨，无需其他。”

看着小灿有些失望的眼神，语兮不由得冒起些心虚，仿佛为了掩盖这种心虚似的，她又尽量冠冕堂皇地、苦口婆心地教导小灿：“尽心成德，德以事神。仪式和祭品都是为了帮助众生摒弃杂念，心生虔诚和敬畏。本心有了，这些手段便不重要，无需太过执着。”

“是啊是啊”，苇子也赶忙哥俩好地过来搂住小灿，一面小心翼翼地拿下他的匕首，一面插嘴道：“看上去你们一定有非常好的金疮药，才让你们动不动就血啊、疼痛的献祭。不过，咱们这里不时兴这个不是？入乡随俗，拜神也是一样的。到哪个山头拜哪个神，按照人家的规矩来。你这酒就很好，不妨多献些，更显心意。”

雾绡瞪了一眼这俩没心没肺要酒的，她俩就势闭嘴。

小灿又干了一斝酒，怔愣愣了好一晌，才放下这一茬，继续讲故事：“已经十几年了，我每日用最虔诚的仪式参拜我的女神，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把思慕之情淡去，转换成崇敬、膜拜，但是没有成功，在我的内心最深处，她依然是那个树林中，阳光下，闪着光芒的纯洁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