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祭司 -7 争竞(1 / 1)
翌日清晨,小灿在宿醉中被廊下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他隐约记得雾绡给他喝了一碗酸酸辣辣的醒酒汤,因此他睡的沉且安稳,胃没有抽搐,头也不痛。
他起身,走到院中,初夏的清晨,凉风习习,天青气爽。他不由伸了个懒腰,猛地听到八哥扯着大烟嗓喊了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小灿还在琢磨这话的意思,八哥又加了一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雾绡走出来招呼小灿吃早饭,八哥愈发人来疯,仰天长啸:“哇哈哈哈哈。。。”雾绡给了它个爆栗,才老实了。
早饭是阿凉做的,为了慰藉小灿那小小的受伤的心灵,也为了较量较量厨艺,小灿昨晚那惊艳的一桌酒菜到底挑起了阿凉的争竞心,怎么也不能输在饭桌上。
于是乎,今晨朝食的丰盛令语兮这个并不咋勤俭的都瞠目结舌,除去一桌子包子、饽饽、油条、胡饼,便连粥都做了四品。阿凉还极其好心地每一样盛了一大碗,推到小灿面前,像劝酒一样劝他喝粥:
“我估计你吃得惯牛乳,这牛乳地黄粥最是养心安神,对情志不舒、忧郁伤神、心悸不安极有疗效。
这个雀头香栀子粥,略有些苦,但是淡淡的苦味更加提香。主治气郁不舒、肝胃不和,也是你有的症状。来来来,这个配着牛肉胡饼可是一绝。”
正热情洋溢地解说着,苇子跑了过来,他爱吃甜的,先给自己盛了一碗醴酪,浓浓的杏仁味,混着炒熟的麦子香,再稍稍加上些许麦芽糖,又甜又香,最合他口味。可惜阿凉嫌这玩意做起来麻烦,多久也吃不上一回,幸好沾上了小灿的光。
所以有角逐才有长进,有对手才不倦怠,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诚不欺我。“若是小灿一直留着,和阿凉每天比着炫厨艺,那就有口福了。”苇子坏心眼地想着,一面又给自己来了一碗芦根竹沥粥。
开玩笑,这竹沥可是阿凉一大清早天才蒙蒙亮,就去砍了鲜?竹,小火文烤了一个多时辰才得的,清香扑鼻,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了,谁知道下次要多久是谁才可以再刺激得他又做一回。
雾绡看着苇子那副馋猫样子直笑,手下利索地给语兮盛了一碗乌鸡人参粥,语兮正餐不喜食甜。而且阿凉好胜心起,为了精益求精,硬是狠拔了小人参几根须子,小人参呜哩哇啦哭着跟她告了一状呢,都快把个孩子扯成小秃瓢了。煮出这粥果然参气浓郁,引人垂涎。
饶是小灿正值壮年,这几大碗粥水混着饽饽吃下去,也撑得不行。语兮笑笑,吃好便走吧,也可消食。
语兮带着小灿去知所止,苇子他们三人一齐跟上,都说是要饭后百步走,实则全是奔着酒去的。
“知所止”就是模仿画本子里那个哪儿都能去的门,语兮显名字过长而且直白,配不起书肆这样有学问的地方,就给起了个拗口的文言名。知所止本就是法力所做,自有灵性,也对这个雅气的名字表示满意。
语兮瞥着阿凉和苇子:“谁看店?”
阿凉挠挠后脑勺,憨厚地一笑,冲八哥挥了下袖子:“便宜你了。少说话,多做事。“
八哥应声化作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黑袍,拱手作揖,哇哈哈哈一路笑着往大厅去了。语兮倒也不在意,反正这鸟也就是嘴碎点,闯不出什么大祸。
推开知所止,门的那面是丛林。林间有路,全程垫高,碎石为基,再铺上大理石板,石板间还以碧玉、黑曜石等彩色石头点缀,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小灿带着语兮他们向自己的城池走去,边走边介绍:“一百多年前,我们这里遭过一次巨大的山火,树都烧光了,因此这片丛林还很年轻。”
语兮点点头:“的确,这里的树都不粗壮,藤子依然细嫩活泼,林子也就不密实,微风拂面,日影斑驳。这是沦为废墟后另外勃发的生命力,只见证了沧海,没看到桑田,倒是没有老林子那份阴森隔绝、神秘莫测。”
苇子的兴趣点在路面上:“如此精雕细琢的石板路,不怕被马踏坏吗?”
小灿告诉他:“我们这里没有驯化牲畜,这路只有人走。”
雾绡感叹:“这样说来,这路的修建全部靠人力手搬脚运,工程可谓浩大。在摆不到明面上的地方肯下如此工夫,不为炫耀,只为功能,倒也称得上是低调的奢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