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游子归,禹王镇送上见面礼(1 / 2)
薄雾寒风中,人们走到这世纪最后一年的腊月二十四。
也是在这一天,夏芳终于鼓足勇气,回到这个曾令她身败名裂的故乡,禹王镇。
十年了,十年的时间,足可让一切悲伤远去,足可把一切不快抛之脑后。
望着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夏芳却还是心潮起伏,百感交集。
正当她思绪如柳絮纷飞,就听到客车司机大声吆喝:“到站啦,到站啦,下车,下车。”
那声音,好象这群远归的故人,少给了他几块车费一般。
“车站不是在老街文化站那头么?咋停这里了?还有好长一段路呢?”有人从车窗里伸出脖子,瞧瞧停车的地方,问道。
“正街上人多,过不去了。现在车都停新街。少废话。快下车。快下车。”司机极不耐烦,凶霸霸地答道。
禹王镇现时没通国营公交车,跑县城的客车,由几个所谓的个体联盟垄断。他们说要停哪里就停哪里,没人管得着。
“师傅,凶啥子嘛,我就问下罢。”那人忙放开笑脸,讨好地说道。
足下已是家乡的土地,对于远归的游子,多走几步少走几步,并无多大关系,才不愿为这点小事惹烦恼。
独独苦了夏芳。她腊月二十三晚上,赶广州到重庆的飞机,到重庆后,又坐夜班长途客车,颠簸一晚到达县城。天刚亮,乘上回禹王镇的第一班客车。这一路上,她是晕头晕脑,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众人不去跟司机计较,她当然只好随大流,跟在他们身后,顺从地下了车,等着取行李。
为了能多坐些人,所有大件行李都积放在客车顶棚货架,堆得如小山一般,用绳网网着。有人爬上车顶上,掀开绳网,站在车顶,把这些行李一件一件往下掀。
这些行李,稍稍讲究的,是牛仔布包或纤维袋,不讲究的,用块塑料布一包,横七竖八绑几道绳子,密密扎扎,象端午的棕子。这种行李有许多好处,上了火车,随便往角落一塞,简单又不怕丢,如果恰好购的是无坐票,它就是个好坐位。
忙了好阵,车顶上行李顺完,车下面的人各自认领。
夏芳身穿件中长红呢子外衣,内衬紫色高领紧身羊毛线衣,黑色紧身裤,半高黑皮靴,显得既丰盈,又时尚。
她的行李不多,除身上跨的蓝色长方形包,就是一口红色的二十寸拉秆皮箱。这口拉杆皮箱,跟她人一样,特别显眼,惹人频频回头观望。
迎面吹过一阵冷风,腊月的川北,风儿如刀,轻轻一吹,刮面过,夏芳禁不住打一寒颤。
“摸啥子!不要脸。”
方自稳神,忽传来女人的尖锐叫声。夏芳惊骇地扭头一看,尖锐声发自一体态丰硕的年轻妇人嘴里。妇人背上背件牛仔包,双手又各提个胶袋,正冲着一个身穿脏兮兮仿军棉大衣的男人吼道。
在她前面一背着沉甸甸大牛仔包的平头男人,听到妇人的尖叫声,反过手来一抓,封住这男人的衣领,拳头扬了扬,怒喝道。
“给老子放规矩点。找打是不是?”
穿仿军棉大衣的男人三十四五模样,嘴角略歪斜,黝黑的脸上有几道新鲜抓痕。手杵条四尺来长的柏木棍棒,原是个长短足的歪嘴跛子。
乡间街面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喜欢瞧热闹的人,听闻妇人尖锐叫声后,迅速地就围了过来。
“他,他故意挤过来摸我。”年轻妇人对围观的人道。“他就是个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