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异变（2 / 2）
那裂开的锐利口器低伏在他耳旁，似是轻轻问询。
“嘶……看看，这是多么美味的果实，你说呢？“
“她……不是果实，滚…开。”
在须触的包裹中，玥脖颈上爆起的青筋显得苍白无力，他勉强挤出一丝愤怒，然而换来的却是一种满足。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漆黑须触随着这声声嗤笑，瞬间刺入安娜胸口。
似乎是在摸索什么，须触微微搅动内脏，随后抽出一团跳动的光芒。
祂高举着跳动的光团，伸至头顶。
温热液体滴落进玥睁大的瞳孔，随后溢出眼眶滑落。
“没错，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这股美妙味道。
噢，我可爱的小东西，看看你带来的一切，家人，还有朋友。”
随着锐利口器中歇斯底里的异笑，玥逐渐被须触缠绕吞没，他凝固的瞳孔最终失去焦点，渐渐扩散。
“玥……“
极其微弱的呼喊响起，刺入玥的脑海，那已经完全消散的瞳孔，顿时似有凝聚之意。
……跑。
这仅存于念想中的最后一个字，没能再从安娜嘴里唤出，两根漆黑的须触径直洞穿头部，将她的尸体死死钉在树中。
漆黑之物此刻已包裹住玥的最后一丝发梢，感受着时隔万载的新生，祂嘴角不禁裂出模糊的微笑。
看着头顶仍然跳动的光团，祂没有丝毫迟疑，送入裂开的嘴中，一口吞下。
初代精灵王的源血之力，再加上这小东西的身体，也许可以让祂得到猎杀任何神灵的力量。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极慢，仿佛落水一点一滴流逝。那原本模糊的漆黑之影逐渐变得更加凝实。
清晰可见的扭曲物质开始流动全身，原本只有嘴的面部，再度裂出两条缝隙，苍白色光点晃动其间。
“桀桀桀桀桀桀……”
体内那颗精灵之心源源不断的力量，令祂发出震颤般的愉悦。
还未完全掌控，就已是比肩神灵的力量，祂甚至都能够感受到，虚伪的神灵，在祂嘴中低声求饶。
可还未等祂继续吸收这股能量，那双刚刚凝聚稳定的苍白光点，开始疯狂的挣扎晃动。
其中一点骤然炸裂，转而汇聚成一颗漆黑的眼眸。
那是玥的瞳孔，但此时这颗挣扎的眼眸已满是疯狂之色。
嘭！
轻微的爆裂响起，尖锐口器瞬间就已刺破玥疯狂的眸子。
“小东西，你还是适合乖乖的睡去。”
漆黑之影的嗤笑刚落。
砰～砰砰砰
清脆的碎裂声就在祂体内接连响起。
尖锐须触闻声瞬间扭动，从后方穿出头部，以诡异的角度刺入体内响动之处，随后狠狠的抽出。
须触上，赫然是那泛着苍白色辉光的魔珠。只见它疯狂裂开几丝纹路，却又立即修复如初，随后再度碎裂。
顷刻之间，那股疯狂似乎开始占据主导，在不断碎裂又修复中，破碎的裂纹不断增加。
“既然你想死，那就看看谁先死！”
漆黑之影似乎被激怒，重新凝聚的苍白色光点中，泛起一抹血红。
无数漆黑丝线从祂体内爆发，尖锐的前端，犹如万千金属黑刺，一层又一层，刺入魔珠表面上的裂隙。
眨眼间，几乎就要洞穿，可却再无法寸进分毫。
夜空下，似乎是迎面而来的轻叹，短如一道吐息。
随着息声尽头，风残静，而星欲止。
黑影与魔珠定格在这一刹。
短暂等待后，那无名之音再度响起。
“凪星，你与祂皆是同苦之灵，又何必生死相向。”
未知虚空中，一截苍老的手臂凝现，穿梭无尽星河，降临漆黑之影与魔珠旁。
它满是褶皱的指尖还未触碰，便已轻轻拨开那嵌入魔珠的万千黑刺。
叮咚～
似水般的光珠从那苍老指尖滴落，原本裂纹遍布的魔珠，瞬间完美无瑕。
可魔珠此时像是完全失去理智，祂疯狂颤动，裂纹就要再度浮现。
下一息，苍老之手仿佛轻轻抚过珠子表面。一缕宁静之意，隔着空中肉眼可见的波纹传入，魔珠顿时失去光泽，再无颤动，重重地摔落地面。
波纹荡起的涟漪还在持续，掠过被称为凪星的漆黑人影，那双苍白光点中的血红，顿时消散殆尽，而后定住祂的无形之力也一并散去。
感受到重新掌控的躯体，凪星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苍老手臂。
场中一时陷入短暂的寂静，漆黑人影的苍白光点，只不停晃动闪烁。
随后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凪星化作一团黑影爆射而起，祂疯狂提升着速度逃离，眨眼间就已掠出森林。
然而下一刻，黑影却像是永远止步于此。
无论怎样冲出森林边界，在祂毫无察觉间，就已重新回到森林内。
苍老手臂没再理会一次又一次，反复进行逃离动作的凪星，它转而虚握向安娜的尸体。
将其提放在地面，褶皱指尖轻拈，随后一粒尘埃般的辉光自手心飘浮。
“难怪……精灵王，也终于有超越你自身血脉的后裔了。难怪凪星会想得到。”
那粒不起眼的辉光，缓缓飘落在安娜胸口的血肉空洞。
“这算是今日之事的补偿。”
在与破损的血肉接触后，辉光顿时绽放。银丝般的光线不断抽出，穿梭缠绕，很快便形成拳头大小的光团。
缠绕其上的光丝开始凝结，无数复杂的纹路凝聚显现。
一颗遍布精致优美魔纹的光球，替换进血洞中，那已消失不见的心脏处。
啵～
极其细微的气泡声在安娜体内不断响起，银丝透体而出包裹全身。被漆黑须触洞穿的血肉，开始迅速生长。
当最后一缕银丝，没入胸口，破损的血殖脉甲长裙亦修复如初。
伤势刚一消失，安娜双眼便已不停窜动，下一刹就已要睁开。
但苍老之手没有给予安娜苏机会。
只见它指尖捻动，一根似有似无的光弦，转动两指之间，安娜挣扎的状态瞬间发生转变，再度陷入平缓沉睡。
做完这一切，它再次虚握，提起安娜送回树上。
而后消散在空中，重新显现时，却已抵达森林边缘。
“凪星，跑够了吗。”
漆黑之影此刻已然察觉到不对，祂盯着前方那半截已呈现虚化状的手臂，极度压抑的嘶吼从裂开的嘴中发出。
“你是谁！”
……
天穹中，那道声音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凪星，说说你的计划。
若你还想为整个凪星界的生灵复仇，那就让我看到你的理智。
而不是一个被关了数万载，只知杀戮的疯子。”
……
场中再度陷入短暂的沉默。
面对空中的询问，凪星没有立刻回应，因为事态已经超出了祂的计划。
祂不知道这截手的主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晓自己的身份。
祂也无法从那难以言喻的声音内，判断出丝毫可以利用的情绪。
凪星抬头望了望死寂夜空，许久都不曾移动过的群星。
最终祂决定回答这个问题。
“在祂眼前杀了那个精灵，我想应该会让祂再度陷入沉睡，如此魔珠才能归我掌控。”
……
简短而直接的解释，并没有获得那道声音的回应。
空间里，似乎开始变得压抑，凪星微微思索便再次开口。
“我没打算动初代精灵王的后裔，但他们破坏了我的计划。
原本不需要走到如此地步，这小怪物在死亡侵蚀下就能陷入沉睡，但那个老精灵却驱逐了死亡之力。
我无法找到对祂造成重创的方法，因此只能冒险杀掉祂的朋友。
这样不但能令祂陷入沉睡，还能获得一颗源血之心。
即便……这有可能逃不出祖树的追杀。”
此话一出，凪星便感受到压迫在空间中的力量缓缓散去。
“既然你还有理智，那么我们可以谈谈你口中的，愉悦合作。
跟着祂，你能获得想要的复仇，或则带着你的仇恨，埋在这里。”
那道声音没有丝毫情绪，但述说的内容却是不留余地。
凪星没有回应，因为合作就意味着祂要跟那小怪物一同去复仇。
但可笑的是，这东西心智仿佛一个幼稚的怪物，要等到足以猎杀神灵，那还不如由祂自己掌控魔珠。
可同时，祂也排除了答应之后，再找寻机会夺取魔珠的选项。
因为此刻的祂已经明白，在空中那道声音的主人面前，任何计划都将无效。
那是祂根本无法理解的存在。
似乎是印证凪星心中所想，夜空中，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你与祂一同被关了数万载，万载都已过去，若跟着祂，你们与神灵间的仇怨，迟早会有清算之日。
若选择埋在此地，我可以尊重你的决定。”
……
“现在我就算答应也晚了，此处的祖树应该已经苏醒，这个距离，我逃不掉。”
察觉到空间的压抑完全消散，凪星无视那言语外的杀机，继续试探了一句。
祂杀了源血精灵，此刻祖树绝对已经苏醒，即使答应这个合作，现在也逃不出祖树的追杀。
“这并不需要你担心，你只需要决定合作与否。”
“好，我没有任何理由说不。”
“凪星，给你一句忠告，你是个聪明家伙。
应该明白，早已死去的你，永远不可能靠自己完成执念。
即便掌控魔珠，你也杀不掉那尊神灵，而祂，是你复仇的唯一希望。”
苍老之手留下最后的回音，消散在夜空。
枝叶被风拂过的沙沙声重新响起，而群星，亦再度闪耀。
漆黑影子那两颗苍白光点看了看森林外的广袤原野，下一刻便沿着林中的阴影回到了果树旁。
扫过地面黯淡无光的魔珠，与树上毫发无损的安娜，没有迟疑，祂直接缩回了魔珠内。
随着珠子表面苍白的辉光一闪而过。，玥的身影再度浮现。
那具躯体显现后不久，只短短两个呼吸之间，一股仿若冻结空间的力量，便扫荡过整片森林。
庞大的无形之力，在熟睡的玥与安娜上空徘徊了数十次，最终缓缓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