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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瑞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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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巴墙壁有数不清的孔隙,天亮了就会有阳光射入,天阴了就会有风穿堂而过。正午,年轻的爷爷会和山爷爷一起从坡上回来,今天来我家吃饭,明天去你家吃饭。隔着老远小小的黑狗就开始摇着尾巴叫了,向爷爷跑去。山爷爷看见小狗便会离得远远的,爷爷会稍微调侃一下,然后支开小黑狗。奶奶还在灶屋做饭,一早去把缸子担满水的年幼的父亲此时不知道跑哪去玩了。爷爷放下耕具就坐到上方,山爷爷就在侧面坐下。玻璃杯里早上洗杯子的水还没干,又倒满了酒。两个人抿了一口,“斯哈”脱口而出,然后就好像忘记了半天的辛苦,开始畅聊起来。

随着一声“吃饭了”响彻山谷。紧接着是父亲跑回来的声音。然后在下方入座。话题偶尔是最近劳作是身体的酸痛,偶尔是谁家孩子听话,偶尔是装满酒杯的那几句话。无论聊什么话题,无论是谁在说,都在拼了命的描述,要将平生阅历都吐出来一般,饶像两个国王在分享自己的治国经验。只要不跟利益挂钩,两方人是吵不起来的,互相满足彼此的倾诉欲。女人和小孩一般是上不了台面的,奶奶静静的吃饭,父亲则静静听,时不时插上一嘴。说得好爷爷就夸他懂事,说得不满意就骂他看不到遭头。透过墙缝的光交织着,如同秘密军事基地里的红外线,有汗就会直接流出来,触碰了红线就会有警报。

饭后又会回到坡上劳作。一切又趋于平静,就好像两个人中午什么都未曾说过。小黑狗将残羹剩饭收光后趴在屋檐下眯着了,奶奶洗了碗之后也会到坡上去帮忙,随后便是小孩的世界,一群小孩沿着马路掠夺土地,征伐沿路文明壮大自己文明,充沛武德夺取女生的归属权所到之处,野狗夹尾绕行。

1病人与永不治愈

在听爷爷讲了故事后的晚上,做了这样的梦。

医院的清晨有些凉风,医院的住院部入住率很低,有病的要么住不起,要么瞧不上,只有一些后代照顾不过来的老人成了这里的常客。清晨的医院,庭院里没有露水,植物的叶片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太阳都好似暗淡了,不知道院长生病了会不会在此就医,还是说会去大城市里追求安稳。

桥那边的更相信各种半仙的偏方,桥这边也普遍拥有更好的医疗资源,只有我们这种大差不差的经济状况的家庭,为医院提供着鲜血,让医院还有存在的意义。

住院部背后有个院子,透过围栏外杂乱无章的树林可以看见正要撞上山坡被迫转弯的河道。两岸都有许多钓鱼人,一些人忙碌着一抬杆又是一条,又一些人簇在一起磕着瓜子摆条。太阳开始出来了,阳光从河面上反射出来,就像河里的鱼在嘲讽这些人似的。河对面从桥那边开来了一辆面包车,停在了钓鱼最多那个人旁边,看起来还是蛮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司机一边下车拉开车尾门,一边和小伙子说说笑笑。门开一瞬间跳下来一条不大不小的花狗,摇着尾巴四处转悠,司机就将小伙子钓上来的鱼倒进了车里。我盯着那狗,猛然间回想起了住在医院这些天在抱怨中被冲淡的经历,我全神贯注盯着河对岸,我很怕它会突然变大或者说突然伸出尖牙利爪对向人类。我双手抓着栏杆,就差脱口而出“快跑!”两字,但是它迟迟不动手。

“原来你又跑这来了哦。”带有一丝抱怨的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一回头,发现是奶奶后一下放松了情绪。

“怎么了哦?你在害怕什么?”奶奶过来抓紧我的手,皱着眉头着急的问我。我低着头,良久,吐出“没事。”

见问题无果,奶奶牵着我回病房,我回头看了一眼,花狗跳上面包车,司机一面向小伙子笑一面将门关上。奶奶一手牵着我一手拎着饭盒,背影里有一股不可背叛的压迫感,让我除了支持身体站立之外使不出任何力气,她仿佛也知道这一点,并不意外的用较大却不至于弄伤我的力度拽着我走。我又回头看了一眼,人们说说笑笑,河面波光粼粼。

我刚开始吃饭,医生就来了,陪着笑脸对奶奶打招呼,活像市场里卖瓜的大爷。然后奶奶就从病房出去了,大概是去给医生说刚才发生的事了吧,大概率我又要在这里多住几天了吧。我如此想着,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

“就是啊就是。”奶奶担心的附和声格外清晰且大声。

“所以说啊”医生尖尖的嗓音语气马上就强硬了起来。

有这些碎碎细语下饭,我两三口就把饭刨干净了。见他们还叽叽喳喳说不停,“吃好了!你回去嘛!”我对着墙壁大声说。奶奶马上将脑袋探进门框内望了一眼,满脸忧愁看了一眼,并没有回应我。又和医生聊了两句转身回到病房,脸上又是平日里的那一副不会被任何东西打败的表情。医生在门口看了一眼,一张粗脸在眼镜的衬托下显得异常违和,眼神中充满了怜悯,我回应了一个怒目,他摇摇脑袋转身离开了。我将收拾好的饭盒与餐具递到了奶奶手里,“吃饱了嘛,吃这么快。”“吃饱了的,早饭要吃多饱嘛。”

平日里医生并没有来确认我伤口的好转情况,也许是因为他已经笃定了我和家人沟通有隔阂。空荡荡的走廊随时能听见自己小动作的回音,我又走出门外去住院部后边院子。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在走廊扶着墙壁交流病情,貌似已经成了他们的日常,没有气色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大多数都瘦骨如柴。发不出什么大声响,却可以用眼神和表情使劲,好像在比惨,谁的病情更严重谁就更骄傲,然后胜出那一位便声泪俱下“我才命苦哦。”接下来所有人再为之颤动,挨个安慰。如同早自习一般,每日进行着。

太阳逐渐烈起来,围着磕瓜子的人差不多都陆续开始离开了,一伙一伙的,摇摇晃晃的背影,提着摇摇晃晃的空桶。钓鱼厉害的小伙子也不在了,估计是去上学了吧。只有几个顶着草帽的人,长在岸边一动不动。一切都慢了下来,风吹过时,远方的树和眼前的树都会摇晃,山上时不时响起学校的铃声。

2病人与特效药

没一会,身后又出现了熟悉的声音,尖锐的音调刺破了宁静,无数根小针潜入风里,刺扎着头皮和耳膜,那一瞬间我仿佛是一只咬住了鱼钩的猎物,所有只属于这一刻的宁静都窒息了。拗口的英语单词夹杂着汉语脱口而出“thisis后院ofthehospital”。缓缓回头发现,又是那个老头医生,旁边醒目的有个外国小女孩坐在轮椅上,轮椅后一个护士握着轮椅后的握把。外国小女孩看起来与我差不多大,高高的鼻梁,淡金色的头发,用手遮掩着嘴巴好似在努力憋笑似的“曹医生,你不用刻意用英语和我说话的,我也不太会说英语。”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向了我站着这个方向,老头医生看见她在注意这边就也看了过来,脸色一变想掉头离开。

“就让我在这玩会吧。”小女孩抬头望向老头医生,不安分的脚很想脱离轮椅了。

“可是这个家伙在,他精神有点问题”医生把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想用它们描绘一个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故事。

“没事,我就在这边坐坐,看看河。”女孩露出恳求的眼神,已经感觉到有风涌来。

医生眼睛眯成缝挤出一个微笑,随即望向我将眉头皱紧,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神色紧张的他,仿佛在警告我。威慑结束带着女护士离开了住院部。

风继续吹了起来,要将花苞吹开,再吹落。风携带着河对岸的花香,我的鼻子第一次注意到这样的气味,面向她将她长长的头发拂起。她面容很好看,灵动的棕色眼瞳打量着除了我的一切。粉紫色的外套里边是一件纯白的单衣,年轻的身体发育出了一点与男生不同的微微隆起。宽松的黑色裤子包裹着看着修长的两条腿,丝毫看不出她坐着轮椅的理由是什么。与此相比,弓着背耷拉着肩膀,整天觉得自己没病却又把病服穿得好好的的我,才更像是一个病人。

“精神失常的绅士能帮我推一下轮椅嘛?”少女用很标准的中文提问。

我吓了一跳,身体向后一顿。她马上笑了起来,用手捂着嘴巴,发丝随着身子颤动,让我耳根子发红。面前的场景凝固在视觉中枢,安分的轮椅和不安分的少女,确实缺了点啥的样子。

“还要我等一会儿吗?”她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已经不敢再看向她了,埋着脑袋灰溜溜窜到轮椅后面。如一只夹着尾巴的狗。

风还是一阵阵在送,迎面而来多了女生头发的味道。我推着她向院子更靠里的地方,前面更能看清楚两边的河岸和河那边的人们。将她推到栏杆前,我就站在她旁边。看着之前相似的景色,只觉风中又多了一丝凉意,到底是春天的风,凉凉的从两颊到耳根。看向钓鱼人的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一般,不敢稍微产生一丝偏移,也许他们也如此看着河面,不放过一只咬饵的鱼。

“还是外面的世界自由啊。”嘴里嚼碎了吐出来的一句话,音量十分微弱,但却就像在我耳边说的那般清晰。她的目光依然打探着远方,不知道这句话是对我开的口,还是在与自己交流。

“可外面也如同牢笼一般,每个人都要被束缚,钓鱼人想用鱼线缠住咬饵的鱼,可是真正缠住的却是自己;地里的农民想用弯腰换得饱腹,却学会了抬不起头;医院里的老太太老大爷想要的只是关怀,前提却是要变成最惨的人”意识到病服随着情绪越渐变热的我戛然而止。

她眼神里带有了一丝不可思议,转而又变成了在说“理所当然”一般的表情。我则是做不出啥表情来了,静静看着这个杂乱植物充斥着的庭院,随手摘了片叶子在指尖撕扯。

“正因如此,才要去外面的世界啊。”她的声音像是完全理解了我一般说出来。“正因为会被束缚,所以才要打破束缚啊。钓鱼人不正是因为享受着垂钓的过程,才能一整天一整天的被拴在岸边吗?有一个喜欢的结果,人们就会欣然接受,但是没有的话,人们就会去打破它,再独自去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结果。所以外面的世界,是自由的!”

她的话是我这一辈子都未曾听过的解释,从前的人只会让我忍耐,只会让我顾全大局,只会考虑自己。不知不觉,我看见她的样子已经毫无陌生感了,好像一切都是这样理所应当。我会遇见她,然后喜欢上她,然后一起长大,结婚。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但是好像只要是和这个人,就能克服一切困难一样。

后来我们聊了很多,她的中文名字叫“葛瑞英”,因为她英文名叫“green”。瑞英从记事开始就已经在中国生活了,父亲年轻的时候响应政策从米国到了中国发展。最开始也只是在沿海地区管理工厂。前几年内地政策放宽后外资也逐渐开始进入,就连这样一个小镇,时不时也能看见一些西装革履的白人。瑞英的父亲也受到企业的调配到这里来开了工厂,建在山背后的山脚下。留在小镇的年轻人基本都去了工厂里上班,两三年就能在新街那边买一套房子了。

而瑞英是最近才从沿海过来的,来父亲身边生活,不久后也会转学到这边。结果才到就水土不服了,在家上吐下泻,父亲非常担心将她送到了这里,给了医院很多钱。其实没什么大碍,她用站起身走动来证明。但是医院和父亲都小题大作,又是轮椅又是住院的。给瑞英取这样的名字也是因为父亲希望她能像翠绿的大树一般健康、强壮。

在她诉说她的经历时没有听到一次“妈妈”这个词的我或许猜到了原因。她说医院的医生叔叔对她很好,也经常和父亲交流她的身体状况,虽说被人关心很开心,但她也面露难色的看着院里的杂草良久未说话。

“失去树叶的树会伤心吗?”瑞英看着我手上被撕碎的叶片。

“不会,它只会伤心没了这片叶子的光合作用今天自己又吃不饱了。”最近才学了光合作用的我非常骄傲的回答。

她点了点头,或许是对我这个答案表示满意,然后自己也摘了一片。树随着风摇头晃脑,我模仿着奇怪的语气说“你们两个混蛋,你们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吗?”然后我们俩相视而笑。

沉浸在风里,未来正如风一般吹来。吹散了发烫的病服扣子,衣角随即开始欢腾雀跃。望着眼前这个女生,我看见了不一样的未来,我的人生将要迎来改变,想要改变,想要与她产生联系。想象着她来学校入学后的场景,或许黑白色调的校园,能因此变得有趣。

我也给她说了很多,如江水决堤,什么都阻挡不了了。我给她说了学校的生活,和她说了很多人脑子有问题,希望她入学后不要在意。我也说了我经常被周围的人孤立,不被人理解,不被人相信。她听后如同没听见一样,用那种“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说话的我。我很烦这一点,随口说出“看吧,你也不相信。”她还是不回应,只顾坐在轮椅上瞪大眼睛观察我的反应。我顿时气的跳脚,她却在旁边哈哈大笑,与她最初给人的矜持的感觉很不相同,或许这是真的在笑。笑起来我就不好意思了,又红了脸不知所措。

说到我住院的原因时,对她我便全盘托出了。从超市出来看见流浪狗那一刻,到醒来已经在医院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她并没有插嘴,很认真的在听,我不知道她是否相信,只是一张嘴我就停不住了。看着她的脸,我就感觉能继续说下去,“好想要看到她下一秒的反应”“好想听她对我面对这些事抱有什么看法”“好想得到她的安慰”总觉得我在渴求着什么。

“我们去找到这些狗然后问清楚吧!”她冷不丁说出一句话,我的叙述按下终止。后脑勺开始发热,我望着说出这句话的她的眼睛,想说啥却失去了长篇大论的能力,最后只好脱口一句“好啊。”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了,气温在逐渐升高。解开病服外套扣子的我早就口干舌燥了,她的嘴唇也有些发干起壳的痕迹。某一刻我们都无言了,太阳反复炙烤着我皮肤,汗从额头溢出,又在脸颊被蒸发。又在一个瞬间,我弯腰的同时她起身,我们抱在了一起。光是做到这一步,我就已经身体动弹不得了,眼前有一个人,又或是啥都没有。她用手指试探碰了一下我的嘴唇,除了瞳孔在震颤我并没有其他反应。她回头看了进来的方向,再回头轻轻的亲吻了。太阳在头上摇晃,我犹是一团靠近太阳的云,逐渐开始被融化。我环抱着她,双手逐渐用力的抱紧她,微弱的挤压让腹部感觉到一丝柔软,她的双手也开始在我背后摸索,像是在拼命想要找寻什么。我缓缓将身子伸直,嘴巴离开了温度最高的地方,然后将她也慢慢扶持站立,看着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心里像在自由落体一般,我又落回了如同拥有引力的那张嘴。四片肉相遇后并没有什么动作,或许又在进行最大的动作。它们都没想“我现在在干嘛”,只是疯狂跟对方索取水份

回过神来,我坐在轮椅上。她站在旁边,拉着我的右手把玩着我的手指。田野已经空无一人,那几个钓鱼人依然还在岸边,水里的太阳摇摇晃晃,躲避着水面抢眼的浮漂下锋利的倒钩。中午已经没了上午那么大阵的风,时不时吹过一阵,被汗浸湿的内衬传来阵阵凉意;时不时吹来一阵,将瑞英头发吹起后,有五秒时间可以看见侧脸。

“你是个没有偏见的人,没有用看外国人的眼光看我。”瑞英回过身看着我的眼睛。“我喜欢你对这个世界的思考,喜欢你的自我。”她说着半蹲下来,双手托着我的脸,又一次亲吻了我。然后站起来看向杂树林外的对岸。“我也失去了很多东西,即使别人看着我光鲜亮丽。我的内心一直忍受着,周围人的虚伪和冷眼。”

她顿了顿“原本是要在那边毕业了才会到这里和爸爸生活的。我非常珍惜与原来学校里朋友的缘分,不想就这样给自己留下遗憾。爸爸到这里来过后,只有几个月回来一次,我找不到任何人诉说心事。可我不想因为家里的原因破坏我维系的关系,我愿意努力克服一切起因于自我弱小造成的困惑。最终朋友们没办法让我感到安心。我开始觉得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开始觉得一切都不值得。我在那边也就坚持不下去了。”说着说着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

我也未体验过这样的滋味,找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好站起身,右手从身后握着她的右肩膀将她抱住,左手抚摸着她的头。她的脸侧靠在我的肩膀,呼吸的热浪顺着脖子溜进了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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