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其斤承斯（四）（1 / 2）
3平等与极端的决战
醒来已经是天亮了，我睁开眼睛是透进阳光的屋顶。我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打着哈欠。突然察觉到手上好像有什么异物，我诧异的捏了捏，发出了怪异的叫声。我缓缓掀起被子查看，突然察觉到什么又缓缓盖上，小心翼翼把手松开从床上溜下来。可是这吱呀吱呀的床一点也不给我面子，随之出现的是另一阵哈欠声。
“赵青，昨天很调皮呢，挂我身上就睡着了。”她边揉着眼睛边说。
“啊，是吗，这，真的很抱歉啊，哈哈哈。”我已经没办法演示自己的尴尬了。
“唔，这算什么反应嘛，还以为你故意的呢。”她显得有些失望。
“呃哈哈哈，真的很抱歉呐，让你费心了。”我说着试图溜出屋子。
她跳下床从后面抱住我“都睡一张床了，结果就这反应吗？”语气里抱怨着，质问着。
“哈？”我惊奇的大叫，我看向身上，我的衣服都还在，才松了口气。她也随着我的视线往下看了一眼，随即我的后背都能感觉到的升温速度。她没有说话，缓缓松开了手，我配合的出了门。
“你昨天到底听没听进去啊，我自认为我把自己的想法已经表达的很准确了，结果你早上就玩这些。”我无奈的背着门说。
“我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不用你担心。”话里少了以前的优柔寡断，不得不说这让我感到一丝轻松，不用再担忧我会动摇她了。但是也更加害怕了，我害怕更多像这个早上的事情出现。我猜不到她会做啥。“你好好做自己的事就好了，少来管我。”
她表达了她对我的情感，却与瑞英的感觉截然不同。她是完全与我们不同的，本来就不该出现在我身边的人。我必须控制好自己的分寸，要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一边想着一边行走着，天已经大亮，却完全失去了往日忙碌的场景。随处可见的尸体将这里描绘得如同地狱一般。晓夫趴在棚屋的桌子上睡着，我上前看了一眼它爪子下压着的文件，我完全看不懂这弯弯扭扭的符号。我一个人走去了湖边准备洗把脸。
湖边早已有各种包着绷带的伤员在进行补水或者清理伤口了。与它们不同，湖水清澈着，像是静静聆听着士兵们受过的苦楚。我在岸边看向四周，湖里跃出一个巨大的身影，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斯灵。它已经完全丢弃了昨天压抑的状态，以至于它出现后，整个岸边都不再低沉。我概叹着一个英明的领导者的感染力，它也发现了我向岸上走来。
“赵青阁下，睡得可好？”它一脸轻松。
“托你的福，一觉睡到大天亮。”我有气无力的回应。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它突然又小声凑近说到“我有新的情况，我们换个地方交流。”随即我们动身前往了高地。
“这原本只是一个土坡而已，因为犬类的争执就可以让它获得‘高地’这种称号。”它自言自语着。高地吹了一夜的冷风也没有变化半点。
我不禁联想到很多历史课学过的各种各样人类间的战争“人类也是一样呢。”我叹了一口气。
“昨晚有个来自兰之国的使者来找到了我。”它看向我。
“兰之国？”我也望向它。
“嗯，它的位置在志之国西边，比我们离志之国更近。”它说。
“那使者说啥了。”我说。
“它们想组建反极端主义同盟，派使者来说明也对斯联盟发起邀请。”它与以往一样平淡的陈述。
“那不是挺好的嘛，那不就可以夹击志之国了吗？这下胜利的希望不是有了吗？”我大喜过望，怪不得斯灵早上会那么高兴。
“可是，那帮畜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们是与我们完全相反的利己主义，在它们那里有钱的犬才是犬，其他的都不是犬。它们会是我们平等主义里不折不扣的敌人，所以自斯联盟建立以来，就令这些利己主义国家闻风丧胆，害怕我们的思想觉醒也唤醒了它们的底层不是犬的犬来推翻它们的统治。为此它们频繁的派遣间谍来刺探我们的信息，为求寻找机会推翻斯联盟的政府。志之国极端主义政府能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是拜它们不管不顾所赐！”斯灵越说音量越大，我貌似从来没见过它如此生气。不过它说这些话也让我晕头转向的，仿佛在上课一般，一下子还理不清关系。
“现在感觉到威胁了，反倒开始做起老好人了，就什么都还没做的人显摆自己付出了很多那种感觉，真的很令人火大。”它一拳锤到地面，有些杂草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坑。
“可是，不答应对方的话，它们会说我们也是极端主义。”身后走来弗拉基米尔。
“这才是最令人生气的。”它又一次锤向地面。
“不过也没办法了吧，反正加入也是利大于弊嘛，也可以借此机会赢得战争。我们现在有好的办法应对接下来敌军的一万兵力了吗？”我说。
“昨晚也说了，我们的军队残部加起来还没有一千。不过我们之前紧急动员的征兵现在统计完了，有二万余战士响应号召。光从数字上看虽然我们多得多，但是我们紧急征召的新兵与对方训练有素的老兵到底能不能达到二换一的程度。”斯灵说着又望向了西方。
“放心吧主席，相信我们的战士。而且我的下属刺探到它们在路上因为暴雨极大延缓了它们的行军速度。我们有更多时间准备了。”弗拉基米尔走到了斯灵身边。
“好，这真是个大好的消息。快去督促我们的新兵部队尽快调动到据点来，一定要多留些时间给他们调整，一定要用最好的状态迎击。”斯灵又锤击地面，地下的坑洞即使从远处看也很明显了。
“好的。”弗拉基米尔说完就跑走了。
“赵青阁下，也请你休息好，你的存在不仅是我们宝贵的战力，也是这些新兵最好的精神鼓励。”它拍了拍我的肩膀也闪不见了。我一个人站在山顶，看着旁边因为外力造成的小坑，看了看西边原本是森林的战场。虽然觉得，自己的作用并不大。
我有注意到，昨天的战斗里，我并没有遇见过一个将领级别的人物，全是一刀一个的角色。斯联盟作为一个令柴之国都忌惮的国家，那必然也会拥有强大的军队。而令斯联盟殊死一战的志之国又怎么会缺少武德充沛的将领。所以只能是斯灵先帮我解决了，虽然只是一只大一些的狗，很难想象在它肩膀上有多重的责任。
现在了解到的消息比我开始以为只有一千对阵对面一万要好得多，但是也正如斯灵所说一般开始担忧起来。二万新兵如果没有能够对阵对方高级将领的人才，那么就如同一坨行走的尸体，不能改变战局。剩下最后一次的冲锋，我必须得支楞起来。
我回到了据点，周谨已经找了我很久了，一脸责怪的看向我。经过了昨晚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我尽量表现得平常。
“喂，说叫你别管我就真的把我扔一边了是吧。”她一脸委屈的责备。
“我是被斯灵叫走了。”我只能如此搪塞。
“emmm，那你们有什么办法了吗，剩下的战争，能胜利吗？”她换了一个没有自我的脸色弱弱的问道。
“应该吧，我们有二万新兵和一千残部对阵对面一万。”我表情冷漠的说。
“那不是还挺轻松吗，比昨天那一仗应该要好一些吧。”她完全丢弃了阴霾升起了太阳。
“可是我们只是兵多啊，兵来将挡，我们的将领也许会应付不及。”她一下意识到了，努力思考着。然后一脸担忧的看向我。
“辛苦你了，”最后只说出了这句。
我明白将会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什么，不知战斗多久的恐惧，不知敌方强弱的恐惧，不知敌我差距的恐惧。一切的恐惧都将我引导向“斯灵会如何应对”上，它像是一位老师一般，言传身教教会我做事的度量。脑袋里想象着爽文男主大杀四方的画面，突然觉得就算是拯救犬类我也能办到了，不过必须先拯救瑞英。
“没什么，可能要下雨了，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顺便感谢这场为我们拖延敌军的雨。”
大雨冲击着大地，将战场冲出一条条红色的小河，慢慢流向了不知道的地方。我们砍倒了战场附近的林子，将木材沿着高地一直绵延到对面山头做成了防御工事，将整个西面战线包裹起来。对比人类的城墙略显迷你，抵挡通常的大型犬算是绰绰有余了。至此斯灵才稍稍安心。
上次战斗后就空空的据点也重新填满了几倍的新兵，开始死气沉沉的气氛也完全改变了。多了这么多后辈，从死神手里逃出来的老兵们也开始重新回归状态，它们没给自己消沉的时间。
“斯联盟高傲如雪的斗士们，为了捍卫我们来之不易的平等，为了捍卫我们身后的妻儿老小。今天我们将在这里埋葬我们的尸骨，铸成斯联盟厚重的根基！”斯灵站在防御城墙上演说，墙内围满了士兵，大家的回应山呼海啸“乌拉！”
我站在防御城墙唯一一个缺口后，看着远处敌军方阵逐渐逼近。它们每前进一寸就将一寸夷为平地，貌似已经受够了阻挠，要将天地齐平的气势。直到我们的视线能直接看清西方的地平线，斯灵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墙上。伴随墙上的晓夫高喊“进攻！”，敌军传来惊呼声，我军跟随弗拉基米尔冲阵出去。
我紧紧盯着使劲溅血的交战处，貌似我们的先发优势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效果，敌军冲锋队破开了我们的冲阵部队。很快墙外的只能看见零星的我方还能阻挡敌军如同蝗虫般的冲袭。“冲啊！冲啊！”晓夫大喊着。我也对着墙内的队伍大吼着“排好自己的队伍，有序冲锋，不要堵在口子上！”
总算是延缓了敌军的进攻，堆积如山的尸体让站在平地的我已经看不清前方了。我心急如焚，晓夫依然在墙上嚎叫着指挥。我看着一个个冲锋的战士，面无惧色。想起刚进战场的我，突然觉得自愧不如。它们冲锋前方就是死亡，而我却只能在这里看门。一股强烈的内疚涌现出来。突然肩膀传来拍击，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安德烈。它朝我点了点头，虽然没有任何话语，但是我们已经互相知晓了对方的意思。我朝它弯腰致敬。
“后面的队伍跟紧我，遇见将领不要与其正面战斗，先与之周旋将方位传达给我，我们更高效的歼敌，尽量减少伤亡！”我向门后大呼，它们也发出高亢的叫声回应我，我再次向安德烈点头致意后就转身冲出了门口。
我奔跑着跑上了尸体堆起的小坡，眼前是看不清蔓延多远的战线。我马上大吼着朝着最近的一个看起来厉害的家伙冲锋，那家伙明显也是知道了我的存在，丝毫没因为有人类的存在产生动摇。我拔剑做出劈砍姿势，那家伙居然向我冲来，边冲边叫着“这下轮到我发财了！”我的剑即将落在它身上时它用嘴接住了剑锋，满嘴锋利的牙齿使劲想要固定住我的剑。但带给它的只有满嘴鲜血，我将剑一拔，它的长嘴就不见了踪影。它瞬间惊慌失措起来，我提手一劈砍掉它的头颅一脚踢进敌军的冲锋阵里。
下一秒就从四面八方出现了向我进攻的通体黑色棕色的德牧杜宾，我压低重心持盾向前方冲锋。可以从缝隙看见正面冲来的三只被盾牌崩掉的牙。我再回身举剑，不给它们反应的时间。跑动着一个个的斩杀。“看起来凶恶，实际上不堪一击呢？”我甩掉剑上的血。
“是吗？看来还需要加紧军改啊。”突然一阵细小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我立马压低重心握紧武器四下观察着。只有一只杜宾抬头非常嚣张的盯着我，它的外貌与其他的杜宾并无太大差别，只有胸前纹有一个“卐”字。我没有说话静静摆好战斗状态。
“哎哟，这么不解风情，刚刚明明有个小哥告诉我你在这里的。我还是特地过来找你的呢。一来就要打架吗？一点也不优雅呢。”它平静的叫声带有一丝讥讽。“那它人呢？”我问道。“当然是为了感谢它送它去天堂了啊哈哈哈哈哈！”它的神态逐渐夸张，表情逐渐扭曲。我捏紧了剑向它冲去。
借助奔跑的力量横向摆动手里的剑，我想的是直接拦腰折断。它从容一跳像一只猫一样踩在了我的剑上“喂喂喂，还兴搞偷袭哦。一点也不优雅！一点也不优雅！”它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逐渐出现了恐惧。因为剑上的重量我的手跟随着剑往下掉，即将落地时它又跳开。“为了斯联盟的土地，你知道我们受了多少苦吗？那暴雨，那泥地，我的天呐。带有我高贵血统的毛发都被玷污了。”它抱怨着“这群斯国佬我一定不会让它们好受的，我跟你也没什么仇，你就不要阻止我了。不然小心你的小命哦。”它像猫一样舔着它的手背这样说到。
“开什么玩笑！你这傻逼。”我怒吼着冲向它快速的挥舞着剑。它左左右右全闪掉了。
“打架就打架嘛！你骂人干嘛！”它的怒火完全被点燃了，向我冲来。我连忙举盾遮挡，它却像是一支会拐弯的箭，扭动了一下腰就从盾还没覆盖的地方近了我的身。张着它的大嘴直抵我的咽喉。我完全来不及反应就像案板上的鱼。
但是由于金属盔甲的缘故，没让它讨到好处。它急忙与我拉开了距离，开始认真揣摩我。表情狰狞着，看得出来因为刚才的咬合让它的牙根无比酸痛。
突然一个身影袭来，它迅速一闪，并没有给对方得逞的机会。在那身影停下过后我才看清是弗拉基米尔，我重新提起武器准备随时配合弗拉基米尔。它连续进攻几次都未曾追上对方身影，而我也根本找不到破绽。就在我们逐渐僵持的时候一道红色的闪电掉落，对方直接半个身子进了土里。我惊掉了下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赵青阁下，我们先撤退，双拳难敌四手。现在已经够了。”斯灵说着一边回身阻挡敌方来军。我和弗拉基米尔连忙往回跑进了门里。而下一秒斯灵已经出现在了墙上。然后我们关闭了门口。随着“上墙”一声，无数我方士兵爬上了连绵的木墙。
敌方见状也只能翻越木墙来进攻，而到达墙顶附近就会被我方士兵斩杀，就算无法一击斩杀，我们也会优先攻击眼睛鼻子等器官。这给了我一丝喘息的机会。
“赵青阁下，门就交给你了，我去两边观察谨防突围。”我点了点头弗拉基米尔就跑走了。
斯灵跳了下来“赵青阁下还请多多注意，一定小心敌方突围。”
我点了点头“上一波攻势如何，谁优谁劣？”问道。
它无言了几秒“无谁优劣，只有还未杀完的敌。”说完就对着墙后如同海水一般多的士兵说“敌军随时可能破墙突围，诸位千万提起精神！”随着高亢的回复声它又跳到了墙上。
我坐在树桩上，同周围的士兵一齐盯着墙顶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在斯灵后方让人无比安心，我回想着刚才如果没有斯灵的回援，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将对方打败。他就像如同一个红色的巨人一般，这里的士兵们一定也都是如此想的，才会觉得我们有胜利的希望。相比之下原本我这个人类却能做到的却越来越少了。
“那边！快去支援那边！”随着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一声喊叫，周围所有队伍都朝那边涌去。我转头向那边看去，一只胸前有“卐”字的德牧从墙上飞跃进来，后面跟随着无数敌军，我们的防线逐渐撕开裂口。随之是弗拉基米尔与它对峙，其他兵力也围上来应对其他侵入的敌军。我赶快也提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