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洛阳宫(1 / 2)
灯火通明的齐公府渐渐向漆黑的夜色做出妥协。
府里的掌灯婢女还会倔强的继续给油灯添油挑芯。
毕竟是大户人家,总是有一些油灯要从掌灯起一直燃到天明的。
后堂曹叡的房间,曹青衣吹灭了最后一盏油灯,轻轻掩上房门退到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一盏暗淡的油灯照亮。
“明日要穿公服进宫吧?”曹青衣拔下头上的簪子像是自言自语。
“穿吧,那有什么办法。”曹叡躺在炕上,眼前漆黑一片。
公侯的服饰过于麻烦,给曹叡的感觉就像是十数片麻袋挂在身上,一不小心,可能不知哪片就会掉下来。
“府里还有近三百贯钱,布帛、茶叶、瓷具等也不少,殿下打算真要把这些都让典农功曹带走吗?”曹青衣像是一个持家有方的小媳妇,脱下外衣后,冲着身后的门说道。
“留在府里也都是吃灰罢了,都没啥用。”曹叡在里屋翻了个身,看着不远处的房门道:“要不是那齐公的仪仗不能交易,我都想让邓艾把那玩意儿带走。”
曹青衣低头抿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捋了下滑落到脸颊上的秀发,提醒道:“不到三百贯钱,还要给典农功曹两百五十贯,府里会拮据的。”
“没事儿,过两天侯爷不就出来了吗。”曹叡笑着道。
“啊?”曹青衣一脸疑惑,不知道齐公嘴里的侯爷是谁。
黑夜中,曹叡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脑海里追忆着往昔。
并不是他在跟完全不懂的曹青衣玩梗,而是他有时候真的会怀念当初的世界。
因而时不时的就会从嘴里蹦出来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语,而后自己沉浸于其中自娱自乐。
“我是说,可能过两天就能把母亲接到府里了,一切用度就用母亲的不就好了?”曹叡这是打算啃老。
曹青衣微微愣了下,随即摇着头笑出了声:“夫人若是知晓了殿下的心思,可是会很生气的。”
“你不说我不说,母亲怎会知道?”曹叡拥着被子,继续看着房门:“对了,母亲要是过来后,住的地方你安排妥当了吗?”
“何叶儿这几日没事儿就会带着人收拾,今日奴婢也去看了看。”坐在炕上的曹青衣,仰头回想了下,而后道:“夫人若是真住过来,定会满意的。其实夫人往日对这些也没有多少要求的,干净、整洁、亮堂就行,哦,不吵不闹最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结束,而后各自就进入了梦乡。
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如此“默契”了,之前两人在早上起床后,就曾经回忆过:昨夜睡前是谁说的最后一句话?
曹青衣会露出笑容,笑着说一句不知道,可能是殿下吧。
曹叡不想吃亏,便会补上一句:我觉得是你。
天未亮,卫臻、郑称、高堂隆三人已经在齐公府聚齐,而高柔因为治书御史的职责,早早就要进宫当班了。
不同于往常,这一次卫臻三人是会陪同着曹叡一同进宫,自然是要把他们身上的主次职位明确开来。
虽然一个是散骑常侍,另外两个是侍中,但自进了齐公府后,就算是齐公府的人了。
所以在较为正式的朝会时,自然是要跟着曹叡一同进宫。
一身公服的曹叡出现在三人面前时,还是让三人眼前一亮:果然还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就是齐公这脸上的伤……。
“还很明显么?”曹叡有些心虚,让身后的曹青衣把灯笼拿远一些。
“这样就不明显了。”高堂隆睁眼说瞎话。
“废话,天还黑着呢,没灯笼照了,当然看不见了。”曹叡撇嘴说道。
曹青衣与曹叡同乘一辆马车进宫,卫臻三人同乘一辆马车。
前往皇宫的路上,曹叡也没有再像刚起时那般纠结自己脸上的伤,而是一再叮嘱着曹青衣,这几日切记一定让母亲莫要跟父皇怄气。
至于跟后宫的其他妃嫔,最好是也不要有过多接触。
即便是有人主动找茬儿,也希望母亲能让三分海阔天空。
曹青衣始终是想不明白,为何曹叡自意外之后,会对夫人如此关切。
以前虽然对夫人也很关切,但明显能感觉到,如今的关切好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
尤其是每天风雨无阻,都要让自己进宫陪伴夫人,让曹青衣一直都有些不解,殿下对夫人的关切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司马门前已经停了多架马车,车辕上的灯笼一个个鬼火一般,而跟随着主人出来的家仆、家臣,此时就像是孤魂野鬼般,在马车四周摇摇晃晃,或者是来回踱步。
随着天色渐渐开始稀释着漆黑的夜色,司马门也在厚重声中缓缓打开。
马车上的官员此时也才在家仆、家臣的提醒下,要么立刻走出马车,要么还要在马车里自持身份的抻一抻,不屑与那些一涌而上进宫的官员“同流合污”。
不少掐着时辰,或者是跟同僚在车下低声低语的官员,会在司马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三三两两的一同往宫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