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章 龙蛇巷中走龙蛇（1 / 2）

齐龙甲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食色，性也。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又不像你有馒头吃。”

杨临安又踱了回来，嘴上道：“睡不着就多读书。贫家不用买良田啊，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有马多如簇。娶妻何须有良媒啊，书中自有颜如玉。”

齐龙甲装作听不见。

杨临安坐到他一旁，调笑道：“原来齐兄不用买良田，自有千钟粟。佩服！”

齐龙甲很有骨气，“杨兄若是无聊，不妨回房去，夫人怕是饿了。”

“嗯嗯，人家说饱汉不知饿汉饥，齐兄是饿汉操不完的饱汉心。”

齐龙甲没心思看书了，起身自顾倒了一杯冷茶一口喝干。“杨兄腰不疼了，站这么久说话。”

杨临安笑道：“还行，刚刚吃了猪腰子和金钱肉，撑到了，是得活动活动。齐兄早些休息，能扛饿，我不能偷懒。”说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房间。

齐龙甲发飙了小声啐道：“扛你大爷！”

连喝两杯茶，肚子里“咕咕”直叫，他准备回房躺下。姓杨的说的没错，躺着更能扛。

“齐公子！”是老陌。“这是西城老孙家的羊肉汤和大饼，您趁热。”说时递过来一个食盒。

打开食盒，羊肉汤的鲜味扑鼻而来，齐龙甲骂道：“姓杨的你大爷的！”

一更刚过，闻冠雪准时摸到杨临安房来。

两人循着老路出城，直到天大亮才又从城门回来。

闻冠雪气消差不多了，昨晚出手虽然仍旧不留情，但极有分寸。杨临安全身仍散架般难受，急需调息。回房直接爬上床，坐睡。

齐龙甲习惯早起，看到一脸恬淡坐在堂上的闻冠雪微微一愣，赶忙打招呼。

闻冠雪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看了眼桌上一个钱袋道：“齐先生不要客气。”

什么意思？妨碍贤伉俪双双修道了？赶人。“夫人这是……？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今天就不回来了。”

闻冠雪浅笑道：“先生不要误会，没什么方不方便。我有个要求，希望先生能答应。”

齐龙甲挺直腰板道：“夫人请讲。”

闻冠雪稍一犹豫道：“杨…拙夫贪玩，希望先生能替我照看监督一二，这些银子就当是一点心意好了。”

齐龙甲微怔，收买！要我做眼线，盯着杨临安？他是濮阳侯公子、伏牛山弈天宗弟子，我是嫌皮痒么？大丈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岂能为区区几两银子折了腰？

闻冠雪平静道：“先生能答应吗？”

齐龙甲一点不客气，伸手拿起钱袋，欣然道：“夫人吩咐，自然不敢不答应。”

闻冠雪起身，“好，那我先谢过先生了。”

齐龙甲掂了掂钱袋份量，喃喃道：“十两银子就卖了，你大爷的！要是每月十两倒也不亏吧！”

收下银子的齐龙甲仍旧随杨临安一起回桃花巷吃饭睡觉，半点没有良心不安。

杨临安装作浑然不知，也不说破。银子的事是他央求本师姐演的一出戏，齐龙甲不受他的嗟来之食，闻冠雪出面他多半不会拒绝。至于齐龙甲有没有看穿，无所谓了。

齐龙甲要去一趟龙蛇巷。

杨临安左右无事，陪他一起去看看。

老陌驾车载两人往城北去。

城北靠近城门口一大片破旧贫民区，除了世居盛阳的积贫人家，大多到京城讨生活的人也住在那里。三教九流、鸡鸣狗盗混杂。

龙蛇只是其中一条巷，类似的偏街、陋巷横竖有七八条之多，据说住了数万人。

天子脚下，富丽堂皇，若非亲眼所见，杨临安不敢相信富甲天下的盛阳城竟也有如此贫弱之地。这里与南、北大街一城之中，天壤云泥之别。

没有朱楼、华服、香车，满眼的烟火气，往来不绝人声鼎沸。

巷子狭窄，两边挤满各种谋生的摊贩走卒，马车无法进去，只能停到巷口开阔处，老陌留下守着马车。

杨临安头一次见到如此拥挤嘈杂的地方，象州也有贫弱的犄角旮旯，但相对冷清偏僻。

齐龙甲神情平淡，在人流中缓步前行，不时避让往来行人。

两旁小贩见到两人过来，纷纷招揽生意，卖力吆喝。

行人大多数来去匆匆，少有停下来光顾小贩生意的。偶尔遇到几个地痞无赖无所事事的晃荡。

杨临安好奇道：“在这里摆摊贩卖能赚几个铜板？”

齐龙甲淡然道：“几个铜板或许就能温饱渡命，总比没有好。外面街上有差役驱赶，不许他们贩卖，只能躲到角落里。他们守在这里，就是一家人的希望。”

杨临安轻轻点头，现世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他对眼前一幕没有太多感触。

世间本就弱肉强食，富贵有富贵的道理，贫弱有贫弱的根由，没有多少人能彻底翻天改变。那些黄紫公卿们不知道吗？住在皇城里那位不知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古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