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春华曾妒（1 / 2）

周临福直接去了无疆寺。在宝殿外，她望着佛堂里，正跪拜在佛前安详诵经的苏从亭，宛如圣光附体。

倘若他真的拿到了那笔赃银却要冷眼旁观苍生苦难，那便是佛面魔心。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苍生之主？

苏从亭礼毕出来，周临福迎上前，他执起周临福手嘘寒问暖。两人信步在飞檐下，她假意试探叹息。

“福弟，遇事不顺吗？”

“没钱，万事难啊！也不知道许获望把钱藏到哪去了，这笔钱再找不到，流民们就要冻死了。”她盯着苏从亭，可惜他的双眸让白布包着，令人无法洞悉分毫。

“福弟不要担心，上次你与为兄谈起流民之难时，为兄也深有感触，已拿出十万私银捐给知府了，想必知府正在着手安妥流民。凛冬之前，一定能让流民有个归宿。”

周临福诧异至极，任苏从亭牵着自己的手，跨过寂静的走廊，来到他的房中，尚未留意到苏从亭的脚步是那般从容。

“大哥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一是这事不能明目张胆地做；二是为兄私心，吾想亲口对你说。可你最近总不来见吾，事情便一拖再拖。”苏从亭无可奈何道，心里却在暗自庆幸，能及端倪出周临福的喜恶善厌。

周临福在江陵的一举一动都在苏从亭的掌控中。他越是靠近周临福，就越了解他，也更能看清他心里的道义尺度。

他的福弟想当大将军，绝非为了积攒权利，也不为畅快杀戮。他不为将来封官赐爵、不为金银财宝、不为美酒佳人，只为求一人能挺身而出平定乱世。这样的无私气节，如泉脉孜孜不倦地滋养着他贫瘠而又渴求暴动的心。

他原来并不在意这天下，也不在意天下的黎民百姓过得如何。他在意的是他手中的权力，头上的王冠和刺入对手心脏的利剑。如今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乱世，脚下的领土与这领土上居住的黎民。

“子洵，你将会有福报的。”周临福一想到流民将不用挨冻，忍不住露出欣喜，抓住了苏从亭的双手。

苏从亭点点头，刹那觉得这十万两银子捐得很值得。“遇见福弟你，便是吾此生最大的福报。”只有交出这笔账款，才能稳住他在他心中的位置。

“嘘----佛室里不可妄言，子洵的报福还在后头呢！”

早被她无理惯了的苏从亭，微笑颔首。而他身后的青轲却忍不住对两人投以侧目，周临福眼尾扫过青轲，不由得有些难为情，她其实一直想改掉对子洵不耐烦的坏毛病，可总是会忘记。他如今毕竟是殿下了。

“子洵，我是不是也该称您为殿下？”她试探地问。

“那样多生分啊！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何必拘束？吾喜欢看临福不拘小节的样子。”苏从亭的嘴角荡起柔和的笑，任谁也看不出，他终将会成为暴君。

“我怕惹你生气。我时常对你无理，你不生气吗？”

苏从亭摇摇头，“不生气啊！临福的个性就是那般直爽，为兄很欣赏。”

“不用改？”

“临福只要做自己就好了，其余的让为兄来承担。”

苏从亭这般情真意切，让周临福更是感到羞愧。唉，终归是她不够坦荡啊！无法一心一意地信任他。

须臾，他启口问她。

“你不想知道那十万私银是如何得来的吗？”他看到她对善的执意，也不禁想探她对恶的尺度。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它的归属是福泽于民，怎么来的哪里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