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逛街（1 / 2）

东方跟着菜人们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才下了工一起回家。

菜头的老婆先回家一步做饭，这是一个跟菜头一样显老的女人，胳膊瘦的麻秆一样，跛一条腿，一晃一晃地端稳一陶碟菜放到院子里早就放好的桌子上。

东方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把椅子压得一晃。他脸上满是汗水干了以后留下的盐晶，细细碎碎的在落日余晖下反光。

他累的双眼发直，只想歇着什么也不想干。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觉得自己一口都吃不下去。

菜头到厨房端来一碗水，放到东方面前。

“恩人累了吧？先喝点水缓缓力气，好吃饭。”

见东方没动，又推了推水碗，右手虚抓，假装拿着碗，往嘴边凑着，嘟着嘴道：“喝水~”

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力气的东方，提起手一口喝干。嘴里嘟囔着：“河水。”果然，清冽甘甜的井水一下肚，便激活了罢工的胃。他不管别人，狼吞虎咽的一碗饭和半盘子菜。

然而这一碗饭并没有填补得了空空如也的胃袋，他端起空碗道：“吃饭！”朱媛明白这是没吃饱，端着饭碗去厨房给填了满满一碗。

第二碗饭东方吃的没那么急，就着咸菜，划拉了起来。一大家子看着努力吃饭的东方，也夹起饭菜笑着慢慢往嘴里送。东方先吃完，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的剔牙。

菜头老婆到厨房端出一个大木盆，送到了柴房，然后左一趟右一趟的用小盆端热水倒在大盆里。

菜头这时也吃完了，拍拍东方，示意道：“洗澡~”

“吸噪！”东方重复着，然后跟着菜头到了柴房。掩上门，东方看着大盆里一漾一漾的水，明白了这是要他洗澡。

他有些难为情，倒不是在别人面前脱衣服，而是因为自己之前一直没注意，现在一闻自己确实是馊了。

看着脸色颇有些尴尬的东方，菜头解释道：“俺们不是嫌恶你脏，是您这种身份的人到田里玩玩就罢了，不能总把自己整的臭烘烘的像俺们似的。”

说着感觉这样的话东方可能不能理解，又在自己身上闻了闻，然后一脸无所谓的拍拍自己，摆了摆手。

东方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脱光了衣服坐在了木盆里。水有些烫，东方几次想站起来，却又挣脱不了这一份温暖。

他捧着水清洗着脸上的污渍，盐粒化开，顺着水淌到嘴里咸丝丝的。

菜头蹲下身，用手捧着水往东方后背上浇，帮着擦背。

老头手上动作不停，嘴里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念叨着：“虽然那帮老家伙不认账，但是老汉我心里清楚，您是高人，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

您想走时，老汉还得麻烦您，把媛媛带走。我当菜人就算了，祖祖辈辈当菜人，这手艺传给了我，我不能不做。

可是她不一样，她不能跟我似的，当一辈子菜人，然后再嫁一个菜人，生一个菜人。这样的日子到我这就算到头了，她还是个孩子啊！

您要是能找到个好去处，让她跟着点，别让她也世世代代当菜人。哪怕当个端茶倒水的，也比现在强。

别怪老汉有私心，老汉我，老汉我实在是没别的能耐了。”

仗着东方听不懂，菜头说了很多心里话。

这种感觉很微妙，好像那些给神佛烧香，给亲朋哭坟的人。明明这些话早就决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却还是会对着一个虚幻的希望说出声来。

他没指望东方能听懂，只是说出来就让心里舒服了不少。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东方不知道菜头在他身后嘀咕什么，现在努力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的他还是原原本本的记下了菜头的每一个发音。

洗完澡，东方抖抖身上的水，把窗子欠了个缝，让夜晚的凉风吹散了周身的水气。

躺在床上，东方回想着这一天的收获。

“凡人真是辛苦啊！还是说只有他们这么辛苦？”

意识逐渐模糊，只是身上的酸疼让他睡不着。这时，菜头倒了木盆里的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一双干燥而粗糙的手拍了拍有些迷糊的东方，示意他翻个身。

然后在东方的肩膀上就着月光按揉了起来：“第一次干农活可能会有点累，俺闺女一小小跟着干活的时候也是累的受不了……”

在菜头的絮絮叨叨声中，东方渐渐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是听到了外面有动静。在月光的照耀下，菜头拖着一捆柴走了回来。

叫醒东方的，正是那些柴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他已经无力感慨菜人的辛苦，翻个身，再次进入了梦乡。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

东方现在基本上能简单的说一些话，身子也清瘦了不少。随着每天要么干活，要么送菜，东方逐渐和菜人们熟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