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娘亲死了（2 / 2）

他们有说有笑，忽然，他们看见了李长乐，他们就变了，神情沮丧，愁容满面。

他们说，曲敏菊是个很好的人，一直以来勤俭持家，乐于助人。

大姨说，曲敏菊当年与她一起干了什么，是很好的关系。

李长乐不理解，娘亲在的时候，她经常跟大姨吵闹，他曾经听过娘亲私底下骂大姨是吝啬鬼，讨债鬼。

他不想听大姨讲这些话了，大姨说话总是啰里八嗦的，很烦，但是他不敢打断大姨的话，因为打断了以后会更加啰里八嗦的。

又有个人走了过来，讲他与曲敏菊是什么关系，讲曲敏菊多好多好。

但李长乐没有印象，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更加不知道该安个什么亲戚称呼给他。

李长乐坐在了曲敏菊的牌子旁边，也拿起了金元宝开始叠。

周围的人就这么翻来覆去，重复地唠叨着曲敏菊的事情。

李长乐能背下来了，他们说娘亲总是善待他人，善于聆听别人的痛苦，然后能给予他人向上的动力，让别人感激。

虽然，李长乐从来没有从曲敏菊处得到过“聆听”、“向上的动力”这种东西，曲敏菊只会讲，快些修炼，今天要练够五个大周天，你明天还要上仙法的课。

屋子里面很快就没有话了，又安静下来了。

他们又找了话头，问李长乐学习如何，问李长乐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长乐说，昨天回来的。

他们很震惊，仿佛想问李长乐为什么昨天回来以后不是立刻来这里，不过他们没有问出来。

他们又起了另一个话头，不是围绕着李长乐了。

李长乐靠在椅子上，坐着，坐了一段时间，又开始安安静静地叠元宝。

快入夜的时候，父亲回来了。

一进门就讲：“已经安顿好了，下葬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志你也别太伤心了。”一群人说道起来。

然后，李志看见了李长乐，他招招手，李长乐就小跑着过去。

“父亲。”

“嗯，你这次考试如何？”

李长乐垂下头，没有回答。

李志的脸上浮现不悦，但这回没有像以前一样执着地讨论他修行仙法的事情，大概是因为曲敏菊离开了吧。

李志拿出一封信：“这是你妈临走前写给你的。”

李长乐接过了信件，打开，阅读。

信件很短，又很长。

李长乐读得很难受，脑袋嗡嗡的。

“你要早上在第一道日光出来的时候修炼，那时候紫气东来，最好的修炼时间了。”

“我给你报了仙法课，你要去上。”

“妈还想看着乐乐结婚娶媳妇儿，裴家小姐是个很好的孩子，要好好对她。”

“生个一儿半女。”

“娘亲不能陪在乐乐旁边了，乐乐要好好修炼，不能落下了。”

“乐乐，娘亲爱你，我家乐乐未来要考上最好的门派，然后觅得长生。”

读完了。

李长乐把信件叠好，躺在床上。

脑袋很疼，他想问娘亲，为什么是写信留给他，不能在生病的时候就叫他回家吗？

他还想问娘亲，他不想去上学了，不想去修炼了，不想考最好的门派，不想觅长生了，可不可以。

他经脉储蓄不了灵气，别人宛若大海，或者是江河，而他连条溪流都不是，像一个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滴两滴的。

他在学校不开心，想回家陪着娘亲走完最后一段路，可以吗？

他不知道答案了，因为娘亲已经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