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公祭（1 / 2）

阴云层层起，细雨绵绵落，路人叠叠影，烈士位位铭。

黑与白夹着空气成了灰色，昨晚的酒醉笙歌似是这座城市在夜里遮住眼睛的唯一快乐，在发出最大的声响告慰那些无辜魂魄。

应是工作日之故，仅有二人前来，均着黑色素衣，撑黑伞，面色凝重步入在做修缮的纪念馆。

和着水珠潮气的冷在进门的一刻席卷全身，步木不禁打了个寒颤，轻叹口气，这是，来迎他们了吧。

大门旁的馆内介绍以及位置分布仔细看完，再往里走，是第一个馆，内部讲述着本馆的建立时间以及原由，也介绍了当年发动战争在京南犯下的无耻行径。

一张张黑白发黄的照片排列整齐的透过玻璃闪着寒光，妇孺、老少、男女，眼中的愤怒、绝望、洒脱，身体上的残缺、破败、虐杀…与那些站在其中得意的端着武器，满脸的麻木及戏谑形成了刺进心里的对比。凡见此种场景，沸腾的情绪就让大脑蹦出一个问题：凭什么？！

冠冕堂皇的说辞，自欺欺人的编造，把全世界当傻子的败类，迟早会被历史用未来的车轮碾碎，成为他人的炮灰。

第二个馆是对当时缴获的武器、抗争所用的器具、战略图、队伍编号等进行一部分的阵列展示，那个信念可染红所有生命的年代，手无寸铁也要抗争到底，是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爱。心酸之感无以言表，皱紧眉头，手指摩挲，想到现在民族的底气，那是世代国人的奉献…

绕过一片花坛，白色的花瓣随轻风摆动，站在第三个馆前，心已经开始微微发痛，那是烈士们照片存放的地方，迈入，从左往右缓缓扫过，有一半的只有相框，下面写着名字、年龄及家乡，还有一小部分，仅有小名。

16岁…稚嫩的脸庞上挂着天真的笑容；还有不知是因为第一次照相觉得紧张，而显得局促的眼神；2岁，高挺胸膛，满满的骄傲；板着一张脸，可眼里是对未来的坚定。

下面的玻璃柜中是一本本的名簿，以热血换来的今天，值得刻在那一面墙上让世人刻在心口。

退到门外，二人深深鞠下躬，步木撑伞的手不断抖，眼泪随着雨落在地面。

这对生命的敬畏之心，自己以前，是不配有的。

沈念生直起身，扶住步木双肩，待她起身，为她擦去泪痕，温柔说道：“这么难过，还非要来看。”

“能还一点，是一点。”步木轻声说，“我不知他被埋在何处，也不知他的模样，甚至…连他的姓都未继承。来看看与他一样的烈士，也算是祭奠了。”

“你太爷爷是好样的，但你太奶奶也没办法。战乱年代，要找一个安稳的落脚地方太难了，她带着两个孩子，能有依靠就是最好的。”

“我明白，没有怨过她。小时候只有过年才能见到她，在记忆里，永远是躺在那里的，面色苍白，神志不清。似乎，都没叫过我的名字。”名字…步木突然觉得讽刺，现在都不会唤她的名字了。

“老到一定岁数了，都会呈现一种无力的状态，我也是真的很怕，会变成无法自理的自己。”失控，沈念生最怕的莫过于此，可偏偏，醉了的自由却让他无比痴迷。

“所以为什么不让一切都结束在那个白天？”这是步木思索了很久的问题，她始终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所图为何，如果是肉体，这次出差也已经得手，总该结束了吧。

已经走回门口的二人停住，沈念生低头看向眼神犀利的步木，雨声渐大，打在伞面上，溅起涟漪。

“那不是开始。”记忆回溯到在大街上看到一位全身湿透的女生，发现她正要晕倒的场景，“就不可能是结束。”

步木充满疑惑：“我一直在问，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几年沈念生不停的在暗示相识的契机远比自己以为的早，可就是不明确告知，步木总会在记忆里地毯式搜索，每次都一无所获。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让你跑掉…”凝视的眼神变得贪婪，满意的微笑在嘴边绽放。

抬起手背在沈念生胸口“啪”的拍一下，步木嫌弃道：“人贩子啊你。”

果然，她真的不记得，暴雨中的他，在众人冷漠的注视下，将她抱起带走。如果不是回家后发现她烧的厉害，为保命送去了医院，没料到她醒来极快溜走，现在，就不可能是这样的艰难过程。

好在，那场白日烟花，在雪中送回了她。

收伞坐入车内，沈念生快速打开暖风，刚才就感觉到她一直打颤，南方的浸骨之冷自己从小到大都还没适应。

步木将手机开机，为表尊重，进馆之前二人都关机保持安静，消息声叮当叮当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