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明夕何夕（1 / 2）

那个角落里的客人，从天不亮就来了。进店之后一句不说，只是要酒，独自斟饮到天色微明时分，方才趴着睡去。

陈婉茹朝那边望去一眼，默然走到堂门边上，抬首而望，天色已是大明。

回身进屋，又向那角落处望去一眼，捡上柜台上的几件东西，走出后门去。这一早上，她已是记不清，自己在堂屋中来去了几回。

须臾时分后，她又走进来，在柜台边靠了一会儿，向堂门外望了望，走过去刚要查看天色，堂屋中已有一道声音响起。

“什么时辰了？”那声音低沉中带沙哑，听起来没什么气劲。

陈婉茹回望一眼，转身面向过去，道：“大概巳时。”

那人直起身来，面对桌上一堆大瓶小瓶，伸手拿起一个来掂量几下，手臂上依旧有一片青紫未退。

“今天店里还没有生意吗？”放下手里的陶壶，他抬头一眼，说道。

“有是有，”陈婉茹微微露笑道，“不过进来看到你这位大侠的样子，就又走了。”

祝青锋略微默然一阵，道：“抱歉让你受累，不过我在这里，今天大概也是最后一日。”

陈婉茹转身去收拾柜台上的东西，道：“你这次来办事，已经办好了吗？”

“没有。”祝青锋淡然而道，“想必你也是听说了，就在这镜州城中的事情。”

陈婉茹道：“我这里偏僻些，消息还没有那么灵通。再说这边的人，大多只是过日子的普通人，平日忙碌于生计，江湖中的争名逐利也不怎么牵扯得上。”

祝青锋不禁抬头看去一眼，道：“有时候也真羡慕他们，师兄师弟们的安危所系，我不得不为。这次三位师弟寻我至此，更是为人所害，我正当要追查真凶，为三位师弟报仇。”

陈婉茹道：“我看你自己，身上的伤不也不少。”

祝青锋低头看向右手手臂，道：“我身上的伤无关紧要，都是皮肉之伤。倒是这冰寒之息棘手，附骨难除，那清殊道人果真修为精深，恐怕已直追当年的清胤真人。”

陈婉茹转身过来，眉间微微蹙起，道：“我可不太了解这些，也帮不了你什么。”

祝青锋道：“总之，这段时间承蒙照顾，我将动身出发，就在入夜时分。”

“嗯。”陈婉茹口中淡淡一声回应。

祝青锋转头望向窗外，双目中透出思绪的凝光，已是出神。

璃水北段，建溪镇。

“什么？”柳月亭讶异一声。

“你走错路了，”徐仁守笑看过来，又说道，“你若是正赶时间，去那杳寒山或是泽鼎城，可不是这样走的。”

柳月亭朝着一个方向望去，口中道：“不就是往东北去吗，如何会走错？”

徐仁守也朝那边望一眼，回头道：“那南中州虽说是在青凫国以东，不过中间间隔数百里，山林连绵，且是人烟稀少，不辨方位。就算你有‘逐风诀’，一旦路向有所偏离，那可真不知要去到哪里了，到时候恐怕找一户人家问路都难。青凫国与那中州地界，自古往来山高路遥，车马难行，倘若是赶天时的行商客旅，则多走水路，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柳月亭眉头皱起，随后一声问道，“那要如何走法？”

徐仁守手指一个方向，道：“去下面过石桥，沿东岸南下，在璃水与江水汇合处，顺江水往东北。那杳寒山属神农源山脉的一支，江水在百里群山间穿峡而过，你顺江到了临近地界也好作打听。之后再顺江折往东南，可去往云梦大泽，便已离泽鼎城不远。”

柳月亭听完若有所思，回神时道：“多谢。若非路过这里，顺道来向徐大叔问一声路，恐怕是要耽误时日了。”

徐仁守笑道：“没关系，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既然奉师门之命，远行前花点功夫，计划周全，并不耽误事情。”

“所以，”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你这是第一次下山历练？”

柳月亭道：“奉师父之命，还是第一次。”

徐仁守目视过来道：“那你后面有什么打算，既是初次历练，也不用着急回来的吧。”

柳月亭略作思量，道：“这个师父并没有说。不过，在师父所吩咐的两件事办完，还要看那时的情况，有可能需要回来一次复命。”

“倘若后续无事，”说道中，神色有些黯然着，“我是想去一趟剑华山，那里我小时候住过的村庄。”

徐仁守稍微点头道：“也好，趁机会，多走走多看看。姜国我也好多年没有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