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寸肉舌下汉中(2 / 2)
酒过三巡后,卫韵的面孔严肃了起来:“张太守,刘焉老贼,祸国祸民,三年前就上奸佞之计,请先帝恢复州牧制度,使诸侯割据,此老贼为祸不远矣。”
“朝廷不日必将发兵收复益州,成前朝秦以西吞东之势,太守可有想过效忠朝廷?若有太守相助,收复益州想来是易如反掌。”
卫韵眼眸之中精芒一闪:“且太守应知,黄巾贼之后,天下无道,各家诸侯对道都是宁可毁之亦不愿容之,但朝廷不同,朝廷海纳百川,亦不会庸人自扰彻底视道教为仇寇,只要正一于国有利,便可扶为正统。”
“想来,太守应知正统二字之意。”
张鲁的眼神,在听到“正统”二字之时便一下子亮了起来。
于张鲁而言,将正一发扬光大,这个心愿犹胜什么争霸天下一筹。
当然若要单纯为了发扬正一让他连富贵和性命都不要了,那也不行。
“呼……”胖子深呼吸了一下。
“侍郎,恕吾直言,吾如何判断,侍郎到了绵竹不会对刘州牧,也是这么一番说辞呢?”张鲁的眼眸中,流露出了野心。
卫韵摊摊手:“很简单,因为朝廷要汉中,目的就是蜀地。”
“而一旦关中、西凉、蜀地合而为一,那汉中的重要性,就没有这么高了。”
汉中是益州最大的门户,就像卫韵说的那样,要汉中不要蜀地,那就相当于做了锅鸡汤,只把炖的烂烂糊糊的鸡肉吃了汤倒掉了。
再把话说透点就难听了。
那就是张鲁太弱,朝廷觉得还能把控住,刘焉不行。
虽没明说,但是张鲁悟到这点了。
他接掌汉中时间不长,汉中虽然民生还可以,但是军事现在确实还不太行。
整个汉中上下,只有两万余可战乡勇,披甲士不足四千。
作为一个郡,这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强悍了,但是要挑战占据关中西凉两地的朝廷,还是差的太多。
可惜……若再给他十五年,让五斗米教天师道在汉中兴盛起来,他有把握振臂一呼,拉起十万乡勇。
虽然这些人都算不上合格的士兵,但有信仰的他们,悍勇无需多提。
彼时,他会有更多的筹码。
“侍郎,张某有三个要求。”
“其一,将来只要张某没死,没谋反,那就算朝廷要收回正统之名,也不可打压我天师道。”
“其二,我张公祺,最少要有应有的待遇。”
“其三,吾家眷都在绵竹,朝廷要将其救出来。”
卫韵大喜过望。
“大善!吾这便传信给陛下,想来太守三个要求都不足为虑。”
其实张鲁没在汉中设官职,他是打算把整个汉中当做天师道的根据。
但是卫韵不可能管张鲁叫师君的,所以还是叫太守吧。
卫韵也没想到此次出使这么顺利,张鲁毕竟只是刘焉手底下的一条看门犬,除了天师道他对这个胖子没什么太多的了解。
现在看来,还是个会咬主人的看门犬……
没关系,李儒那老物被皇帝陛下宰了,不是还有贾诩和郭嘉能干的来盯人这种事嘛?
卫韵靠口舌之利拿下了汉中的事有点昔年张仪的风范了,消息回到朝廷,天子大喜过望,直接在卫韵的功劳簿上狠狠添了一笔,也就好在小皇帝还有些理智,不然侯爵位怕是又要提一级。
郭嘉的连横正在施展,卫韵这个,姑且也可以被称之为合纵。
八月,绵竹。
“刘君郎还不迎接天使?!”卫韵不在马车上,而是亲自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跃然立于最前面,说跋扈有点过,但也所差不多。
跟张鲁要保持友好态度,但是此时,汉中已下,在刘焉面前,就要摆出架势。
卫韵身上的气势也确实压倒了刘焉。
但刘焉何许人物?怎么会因为感觉被压制了就表现得不堪呢?
“益州牧刘焉,见过天使。”刘焉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刘州牧,请吧,我们进城。”卫韵示意道。
刘焉面容凝重。
他是真的不敢对卫韵做什么,不是因为他知道北边的门户被撬开了,而是因为现在的朝廷手握二十余万大军,真不是内忧外患的蜀地可以抗衡的。
内部,豪强并列,虽然他已经统治益州三年,世家豪强近乎被打残,但是终究没有被灭,而且舔舐着伤口,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这个所有儿子都在朝廷手里的益州牧。
外部,南蛮的新蛮王孟获年轻力壮,且与南部诸蛮关系都不错。
若此时朝廷南下,基本是必败之局,他只能仗着朝廷此时虚弱而加固防守。
有关朝堂上先下蜀地再徐徐东进的战略,他的长子刘范冒着千死之危送了出来。
“卫侍郎,州牧府已经摆好宴席,只待侍郎大驾光临。”
“那卫某甚是荣幸啊,能得州牧这般款待。”
去岁的时候,刘焉被李儒那厮封了南郑侯,但卫韵还是称了一声州牧。
州牧府是刘焉新建的,宏伟异常,看的卫韵心里一直很不舒服,但是他也没兴趣再为难刘焉,此次出使,既然张鲁降了,那来绵竹的目的就是祸乱广汉郡了。
州牧府中,除了益州牧刘焉,还有一众益州大臣。
将军严颜、中郎将赵韪分列左右,二人是益州最重要的二人,一人善战,一人是豪强领袖。
除此以外,主簿郑述等人列坐其下。
“卫侍郎,请坐。”
各自入座之后,卫韵还有些不适应。
座床坐久了,在汉中张鲁那跪坐的就有点难受,这边还是跪坐。
酒过三巡,卫韵装出略带醉意的样子,道:“陛下命卫某南下出使益州,主要是为了安一安州牧的心。”
刘焉的面皮微微一抽。
“安心?侍郎此言何意?益州人丁充足,粮秣有余,吾心甚安。”
“哦?州牧,岂不闻中郎将刘伯裕造反之事?”声音虽醉,语气却是寒意凛凛。
刘焉大惊失色,连忙道:“吾儿造反?!却是闻所未闻呐!陛下明鉴,天使明鉴!吾儿忠心耿耿,且手无缚鸡之力,焉有造反之能?安敢有造反之心?……”
刘焉絮絮叨叨地解释着,卫韵却是笑了笑。
“大善,韵也与陛下言说,真论反意,那逼走蒯子柔,欲强纳蔡家幼娘的刘景升,岂非天下之首?”
“对!对!那刘景升反意却是十足,天使可闻此贼意欲祭天以祈荆州太平?”
祭天,那是皇帝才能做的。
卫韵怒发冲冠:“此事当真?若当真如此,韵回长安,必弹劾此贼!将其打为叛逆!”
赵韪郑述等人附和了几句。
一众益州文武,还有卫韵这么一个天使,当朝副相,就差把刘表直接定义为叛逆了。
“州牧!州牧!!!急报!有兵自南郡进犯!”
满堂寂静。
怎么……回事?……
刚还把声讨刘表呢,转头刘表就打来了?
要知道,蜀地崎岖,南郡又离绵竹甚远,传令兵就算是加急,那也……
“这是何时的事?!”刘焉呼地一下子站起来,犹如一头下山猛虎,一方主宰的气势顿时尽显无疑。
“三日前,荆州军趁大雨与昏黑天色,叩开了祜陵!”
刘焉有些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