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静（1 / 1）

王一回过神来，低头见此情景眉头一皱威严喝道：“放肆！”老李顿感周围空间一松。那些眼睛听到王一怒斥眨了眨眼，也不再盯着老李，瞪着大眼四处乱瞧，透着几分“委屈”，王一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接着看向老李和煦一笑，平静的说道：“老李，不好意思你放心，我控制住了，不碍事。”

老李身上束缚一松，身上却还用着力，收之不及浑身灰色剑光暴涨，直带起一阵劲风，接着又是一缩恢复正常。他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王一没有一丝轻松之意，除了满手的眼睛看着让人悚然难安，更让他在意的是王一此时的眼神，平静不，应该说是淡漠，居高临下的淡漠带着些许鄙夷。见此老李有些吃不准他这时的状态，犹豫了下，温言试探道：“王一你这是？”王一眼神微黯，挤出个笑容，表情略显僵硬的说道：“也没怎么样，看着看着，想到了什么，一时忍不住此地又是邪异鬼祟，里应外合，身体本能爆发了。邪神意志威能难以驾驭，虽然是我的身体，但还是费了不少力，倒是让你担心了。”

老李闻言心上松了大半，只是邪神变幻无常，捉摸不定，更是不可相信。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确定没事？你确定现在的你还是你自己？”王一看着老李一脸担心的样子，知道他大半的不安多是关心自己，心中有些温暖淌过，只是如何取信于他也是让王一有些头疼。无奈的摊了摊手，苦笑说道：“是我是我，你放心，我除了长了几个眼睛没什么大变化，只是不得不接受了现实，一时有些心灰意冷而已。”老李听后倒是没再出言质疑，心一横索性解了身上剑气魂甲，反正真有事这具躯体也难堪大用，有神祗托底倒也不怕眼前这位异变放肆。

王一见状一愣，不由急忙问道：“你这是干嘛？失了智了？我不怕此地邪祟，你肉体凡胎的”老李闻言反倒是心上彻底松了下来，看着王一眉眼间的焦急关心之意，老怀感慰，只是嘴上却饶不得他，眉毛一拧就骂道：“你才神经，有你在怕什么？我信你！再说你自己是没感觉，我站你旁边还能不知道？你这周围密不透风哪还有一丝邪恶异力，哦！除了你！”只听前半段王一还觉着有些感动，只是听到后面就觉得不对了，老头这是夸人还是骂人？

眉毛一扬刚想和他打打嘴仗，只听小镇中一声怒嚎，比之前更是疯意盎然，狂暴凄厉。两人不由得循声看了过去，赫然是之前巨魔，此时站在一片空旷的场地中，四周都是散乱的怪异尸骨，有的被啃得零碎，有的身上还插着断裂的手臂，到处都是尖锐残肢，异变器官。黑红粘稠的血液听从着莫名的召唤，从四面八方缓缓流淌集中于此处，那些残破躯体被不断流淌得血液裹挟融化，散发着丝丝黑烟雾气，蒸腾不止直往巨魔身上疯狂的钻入，引得他狂叫不止。

王一平静的看着，早就没了当初一惊一乍的“年轻活力”，只是感觉有些不知所谓，微嘲问道：“这算是决出冠军了？然后呢？这是颁奖？”老李闻言心里有些不适，眉头微皱看了看他，略微一顿说道：“算是吧，不过这也不算奖励，你看下去就知道了小王，我总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为什么让我觉得有些”“有些不像正常人？有些冷漠？有些无谓？”王一见老李有些质问的意味，只是照顾他情绪，问不出口，王一干脆就替他说了。

王一见老李点头，有些肆意的哈哈一笑，神情飞扬的对老李说道：“所以我说想看看啊，这一看，可比蹲在家里瞎想有用多了，还要多谢老头子你带我过来！我也想明白了，面对凡人我就是凡人，面对这等邪祟，那我就是邪神眷属！本能的释放可能对这些产生一定的影响，但相信我，我的本质没有变，只是想通了而已。”说着王一顿了顿，叹了口气又道：“我那些懦弱情绪在这里有什么用？关心？不忍？痛恨？全都是屁！这对祂们不过是场游戏，说不定现在就有一些眼睛在看着这里，或别的地方，看着我们惊惧彷徨，痛苦挣扎！从中获取微不足道的一丝乐趣！这场游戏对祂们来说无谓输赢，只是我，不想输的那么难看而已。”

老李闻言沉默许久，眼角渐弯看着王一，似是看出他眼中的坚定和淡然，不由一笑，赞叹道：“哈！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成熟的倒是很快，我也是在其中挣扎许久，后来看的多了也就想开了，左右不过是场游戏，明知必输也要恶心祂们一下！这次带你过来倒是再正确不过但你也要把握其中分寸，你不像我受刺激诱惑异变的几率比我大的多，明白么？”王一听到当然点头称是，个中分寸难以把握，他才是体会最深，刚才身体邪能爆发，旁边要是个普通人，怕是早就异变成魔怪，理智全无受其差遣了。

两人看着远处，巨魔身躯已然胀的有二三十米高，撑的如同巨球一般，隐隐可见体内如墨的黑气乱窜，不时在变的极薄的皮肤上，印出各种诡异面容，或惊、或喜、或怒、或哀身下尸山血海已是所剩无几，内外鬼哭恶嚎之声愈发响亮。老李倒是说的没错，这般饱含恶意邪念的哭嚎，在王一身边竟是感受不到任何精神冲击，听着也不过是声音大点。老李有感看向王一手臂，几只眼睛似是有所感应，猛的一转也看向老李，这会他除了生理上有所不适，倒是没感到任何异样。

他有心观察，看着几只眼睛眨了又眨，想起王一以前描叙心界中所见的巨眼，估摸着应该是一样，只是缩的极小看着不是很清楚。许是看的久了，那几只眼睛眼角微弯竟是对着老李笑了笑，老李分明能感受到其中颇有些讨好奉承之意，既感惊奇又觉好笑，一时楞在那，不知道要不要回个微笑以示礼貌。

犹豫之际却听王一说道：“来了！”老李嘴巴匆匆一咧，也不管它们有没有看到，有些尴尬的转头望去，却见巨魔身下已是干干净净，老李早就看过一次，嘴巴配合着无声的一张，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巨魔炸了开来，黑烟四散，碎肉横飞，又遵从着莫名的指引，规矩的循着各自路线飞往各处，一会就不见了踪影，又听各处杂物晃动，悉索不止，砖块飞舞，梆梆作响。一时过后毫无声音，仔细一看却是恢复成了梦魇开始前的平静样子。

王一看的一呆，转头愣愣的看着老李，惊讶问道：“就这？”心想我看你读条以为是开大，结果是回城？心中不免有些期待过高产生的错愕。老李嘴一撇，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是的，就这然后就是周而往复，循环直至天明。不过王一咱们只是无能的看客，其中滋味，谁能体会呢？你知道它们没有感情？每天、每年、直到地球或宇宙毁灭说不定都在重复着邪异到令人作呕的痛苦，最可怕的是每天都会失去记忆重新开始，想习惯、麻木都不可能！”

听到这王一才收起嘴角的鄙夷笑意，脑中闪过巨魔看到项链的痛苦不由得闭上双眼，轻叹口气对着老李说道：“我错了，有些肆意放纵过头了，不过我也不是嘲笑他们这些受苦者，只是只是有些看不起这邪神手段！”说着他举起双手，眼中泛起紫色荧光，放声喊道：“看看这无谓的邪恶！一味的恶心下作，只知不尽血腥，只有无脑痛苦，只留无端疯狂，简直不知所谓！”说罢手上数十只眼睛开始不停震颤，四周虚空传来嗡嗡乱响之声，过了一会声音渐渐清楚，老李才听的明白。

“桀桀下作！嘻嘻无脑！哈哈不知所谓！呵呵垃圾！”悉悉索索，尖酸刻薄之声群起嘲之，混杂不堪但进耳入脑又辩之分明。老李这时才看明白，这些眼睛不是在颤动，是在笑嘲笑！老李惊诧于王一的态度有些诡异，惊讶于他身上眼睛能有这般自主意识还这么能逢迎拍马，按下心中复杂，有心一试，便在旁幽幽的问道：“哦？那你说什么手段才不下作，有脑子呢？”

王一好像被手下群眼拍的很是兴奋愉悦，有些昏了头脑，全然不知是老李发问，眼中紫光渐盛，嘴角咧起邪笑，略显阴祟的说道：“那当然是加诸苦难，施予恩惠，然后左挑右拨，将他引入瓮中，给他一个最为难以接受的结果”

从手上眼睛看到老李双眼瞪得老大，瞳孔收缩，胡子都开始发抖王一止了口中胡言，哈哈直笑，使劲拍着大腿，指了指老李，老李这时哪还不明白，这小子装着入魔的样子耍他呢！上去砰砰几个爆栗，打的王一抱头求饶才作罢，那些眼球似是知道眼前老人地位特殊，不敢护主，一个个眼神乱飘，神游远方。

闹完王一躺在地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看了看左边漆黑天空，又看了看右边灿烂星空，平静的说道：“老李咱们走吧，我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