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哭丧(1 / 2)
枪声越来越近,众人如临大敌。
安一黑见那个女子趁乱外逃,欲追上去问个明白,还没来得及出门,又见一兵丁慌手慌脚,窜入院子,叫喊道:“总旗,总旗,不好了,不好了……”
“一惊一乍。”站在议事厅门前的那老者,呵斥了一声,讲道:“有屁快放。”
“兹莫帕姬的胞妹领着四五十名凶神恶煞的家丁,带着十几杆枪,在牌坊下殴打前去拦截的衙役,一路鸣枪,已经逼近府外的仪门。”
四夫人心里顿感不安,却装着若无其事,心想:“此事蹊跷。我还没发丧,莎嫫就来了,来者不善呀。”然后,叫住了安一黑,说道:“安军事不必惊慌,我这就出去看看莎嫫在耍什么花招!”
闻讯,那总旗惊恐失色,对兵丁吼道:“关大门,左旗出府拦截,右旗上城墙布防。”
“不要大惊小怪,放他们进来。沙马都督府的军师在此,我借她十个胆也不敢在土司衙署放肆。”四夫人嘴巴上这样说着,但内心深处却是波涛翻滚。
“是,四夫人。”总旗低声应道:“屋漏偏逢连夜雨……”
神色凝重的总旗退出了院子,众人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齐刷刷地看向安一黑。
安一黑无比尴尬地杵在人群中,只好无所事事地吹着口哨。
扎莫头人一见安一黑如此这般傲慢,摇摇头,对四夫人提醒道:“十多杆枪,五十来人,四夫人不可粗心大意啊……”
扎莫头人的话还没说完,格巴头人又讥笑道:“今儿个邪门了,扎莫头人啊,平日里,你天不怕地不怕,也有胆怯的时候呀?”
“这莎嫫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兹莫帕姬在世时,她都敢三番五次地来找我们的晦气。”扎莫头人理了理衣襟,说道:“此番,不宣而至,想必也没安什么好心呀。”
“话虽如此,但她毕竟是兹莫帕姬的胞妹,土司衙署也是她的娘家,岂有拒之门外之礼?”四夫人知道这格巴头人唯恐天下不乱,但此时此刻,她不想树敌,所以也就没有呵斥格巴头人。
“怕是要引狼入室啊。”
“扎莫头人的心思,我明白,不谈这些,我们出去看看吧。”
众人纷纷起身出门入院,安一黑见那姑娘趁机又溜到屏风后,甚是好奇,于是跟了上去。
可是,屏风后空无一人,安一黑左看右看,什么也没有,有点失望,但心里却在想:“这摄影机到底藏在哪里呢?”
正当安一黑纳闷发愁时,透过屏风上的小孔,他看见格巴头人拉住了一人,讲道:“甘朵头人,要不是莎嫫带兵硬闯,你看今天这架势,他妈的邪门了,四夫人肯定要了咱们的命。我们赶紧撤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姑嫂争印,这出戏就要上演了,不看白不看。”
“邪门儿了!那姑娘既然没死。”
“这只能证明你无能呀。”
“你是想看戏,还是想活命?甘朵头人,你是不是疯了?”
“格巴头人,俗话说,病人可治愈,蠢儿不可医。你可不能拉我往火坑里跳呀。得罪土司娘娘的人是你呀,又不是我甘朵头人,我为什么要走呢?要走,你自己走,我还得去看戏呢。”
“他妈的,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击掌为誓过的,我活不了命,你也休想快活。”
“哎,格巴头人,你这是下雪埋死人,雪化现人尸,可不要血口喷人,刚才厅堂之上,众目睽睽,就你一个人在此逼宫哦。”
“暗杀知府千金一事,也有你一份……”
安一黑实在听不下去,心想:“导演真是的,这两人一点儿演技都没有,还单独给他们加戏,可恶。”于是在屏风后面使劲咳了几声。
“他妈的,是谁?”格巴头人听到了咳嗽声,拔出刀,握在手里,去砍屏风,“鬼鬼祟祟的,出来。”
“鬼鬼祟祟?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们吧。”
安一黑从屏风后走出,跳上方台上,立在虎椅左侧目不转睛地盯着甘朵头人。
此人圆脸,高鼻,四十几岁的模样,喜欢板着个脸,有几分威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是安军师啊,误会,误会。这格巴头人爱开玩笑,常言道,月亮穿云层,铧口穿土层,玩笑话,不要放在心上。”
格巴头人见甘朵头人帮其说话,也笑了几声:“对,对,瞧他妈的我这个记性,我们去看戏,看戏。”
安一黑跟在格巴头人和甘朵头人的身后绕过蜈蚣墙,只见身穿蓝衣上镶白花滚黑边的一女人一路捶胸顿足,嚎啕大哭,疾步入堂。
此女入堂后,直接走到屏风后,伏在灵床上泣不成声,泪如雨下,断断续续地唱道:“昨日一只乌鸦飞入庭院,一闻其声我手脚麻,二闻其声我身心疼,鸡骨问卦是凶兆,晨闻吾兄不进食,怎奈胞妹又来迟……”
她这一哭,大堂上站着的、坐着的男男女女,也一一跟着唱起了歌,他们一边唱,一边用左手捂着双眼大哭,泪水顺着手指滴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