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遗诏(2 / 2)
大部分土司像都是画在绢布上,或做或立,不失威仪,只是一些红蓝油墨已经褪色,尤其是脸部有点儿模糊。
“宣读遗诏!”
老人撕开匣子上的封条,用一把小巧精致的铜钥匙插于锁孔,轻轻一扭,木匣的盖子“啪”地一声打开了。
身穿司仪服的男子从匣子取出一小卷轴和一黄布袋,捧在双手里。
众人齐刷刷地跪拜了起来。
他的一举一动显得很浮夸,而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安一黑寻思:“这帮演员也太烂了,照这样拍下去,投资方非得赔死。”
已经折腾了半天,仪式还没结束,安一黑饥肠辘辘,于是趁那些人行礼之际,悄悄溜了出去。
安一黑出了那个院子,侧身一拐,进了一小门,来到另一个小花园,往右一拐,绕开一矮墙就是一条小巷子。
这巷子不宽不窄,刚好可以容一个人通过,路面上都铺上了一尺宽的青石板,石板有些潮湿,两头长满青苔,中间部分被浅浅的脚印磨得锃亮。
走在石板路上,总觉底下有流水声,安一黑蹲下身子,透过石板缝子一看,原是一条沟渠,水流清澈见底。
这沟渠穿墙入舍,四通八达,安一黑只走了两条小巷子,前面的路就越来越宽了。
安一黑往东一转身,迈了几步,里面有一院子,院坝里晒着一些荞子和燕麦,无人看管,心想:“都拍一上午了,也不发盒饭,饿死我了。”
他抓了一把荞子放在嘴里一嚼,嚼不烂,吐了出来,“壳儿太硬,又是苦的,难吃。”
安一黑一看那燕麦颗粒饱满,黄中带白,长有毛絮,如细长的麦子,只抓了少许放在手心里搓了一搓,吹去毛絮,一粒一粒丢进嘴里。嚼了几下,满嘴飘香,立即又抓了一把燕麦。
安一黑步入一屋,推开侧门,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于是往屋外的窄巷走去。说来也奇怪,这巷子尽是岔口和拐角,一会儿左拐右转,一会儿右拐左转,走了十多分钟,又转回了那晒着谷物的院子。
“嘿,好尴尬,我好像迷路了。”
这土司衙门像一座迷宫,不是石墙就是木楼,安一黑正要喊“救命”,一张嘴,心里念道:“人家在拍戏,我一喊,导演心烦,我就没戏了。”
看着院坝上的燕麦,安一黑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他想着再抓一把充饥,忽然,身后闪过一个人影,转身一看,原是陈香。
“安军师,好雅致,既然躲在这里研究五谷杂粮,要是四夫人知道了,她又作何感想呢?”
陈香虽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但也不失那种大家闺秀的语气。
安一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摄影器材,也就没有接话。
这时,又响起枪声,安一黑想跟陈香握手,一伸手,只觉手背痒痒,一挠更痒,挠哪,哪儿就痒,凑在眼前一看,手背和手腕上扎着很多毛絮,心想:“不就偷吃了几粒,扎我手,真疼。”
安一黑哪里还敢多看一眼那金灿灿的燕麦,走到一柱子旁一盆景树边,抚摸了几下叶子,“这叶子就是活的指南针,我一直靠右走,一定能走到西边的城墙底下。”
“这人怎么这样呢?”陈香一脸茫然,从小到大,谁在她面前都是毕恭毕敬,深怕得罪自己,然而安一黑却不知好歹,连搭个话都不肯。
向右横穿了几道门,安一黑抬头一张望,就望见绣着“威镇宁远”的大旗,再走两条小巷,便来了土司衙门的大殿外。
那断断续续地枪声又传来,衙门里里外外人头攒动,安一黑费了很大的劲,才挤到衙门门框边上。
“肃静……”
衙门内有人一喊“肃静”,从里而外,让出了一条道,夕阳的余辉笔直地照在那紫檀案桌上,虽有了光亮,但多了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案桌左边站着四夫人,右边站在一脸茫然的莎嫫,而坐在中间椅子上的正是斯沙,他一会儿瞧瞧母亲,一会儿瞧瞧姑姑。
斯沙头戴一顶斗笠式的小帽,帽顶上是一只金质的鸟雀,翅膀下有一圈银饰吊坠。他的头左右摇晃时,鸟雀跟着回来转动,吊坠也随之“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帽身边上镶嵌着叶片状的银质纹饰,千奇百怪的纹饰图案闪着耀眼的银光。
他的脖颈上绕着一块半尺宽的披肩,绣着飞禽走兽,个个活灵活现,无不透出富贵之气。
他身上穿着一件小官服,安一黑一看,不像是绫罗绸缎,但衣领、肩膀、衣袖上都挑着花花绿绿的香草名花,尤其是胸前绣着一头瑞兽,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羊非羊。
“请圣物……”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另一个步态蹒跚的老人的手里接过一黄布袋。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布袋,里面是一尊金印和一个折子。
老人把金印和折子捧着举过头顶,缓缓走到斯沙的面前,弯下腰,低着头。
斯沙侧过身去,瞧着身旁的母亲。四夫人点了点头,他才站起身子,从老人手里接过布袋。他拿着手里看了一眼金印,转身交到母亲的手中。
“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