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幸福吉祥的一家(一更) 二房喜气……(1 / 2)
二房喜气洋洋的一片, 人人都为将来有个新主子高兴。
曹氏坐在观音像跟前慢慢抄经,吃素久了,新做的牡丹纹银边衫子和蓝缎裙子套在她身上, 显得空荡荡的。
丫鬟婆子在楼下行色匆匆,敲锣打鼓地忙着给方小太太进补。
曹氏听着动静只张着嘴儿喊:“金妈妈, 金妈妈!”
自从她被放到这里头,身边就只留了这一个旧人伺候。曹氏自己出不去,金嬷嬷给她提饭打热水还能得到些风声。
只是家中上下都被方小太太收拾得一干二净,哪个敢乱嚼舌根子,立马就叫人叉出去。
金嬷嬷连老花银镯都赔出去才套出来半句实话,进门就呸了一声道:“老蚌生珠!”
曹氏唬了一跳,脑子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凑过来道:“老太太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能呢!宁家倒美得很,爷儿两个一齐在底下做绿毛僵!”
金嬷嬷差点把热水摔在地上, 好容易站稳了才说:“害瘟的东西!是你的儿子的爹!”
曹氏好像被雷劈了。
那软脚虾一样的臭货,几十岁了还能这么能?
她不信:“我相信老爷!”再说新来的也是个表妹! “表哥表妹有什么说得清的?姓宁的家里就不干净!表妹肚皮里还能爬出不是表哥的东西!”
“我的姑奶奶, 少说两句吧!叫没人伦的东西听了, 把我也撵出去, 你就有好日子过了!”金嬷嬷看她编排到宁宣头上, 赶紧关了门小声道。
满院子又都是那狐媚子的眼线,传出去她老命休矣!
曹氏还愣着没回神, 心里慌得把个经书撕得稀烂, 恨恨道:“二嫁的烂货, 凭肚子里几两不见天日的肉,就想把老娘踩在脚底下!做梦!”
她生了孩子又怎么样,自己可是已经有了个成年的儿子,都是她亲自拉拔长大的!老爷这个人她知道, 薄情得很,绝不可能让个小妾站在嫡出儿子头上去。
那小东西生出来也得在她儿子手底下讨生活!
金嬷嬷借着水汽把一欧儿稀饭又热了热,等她骂够了,才倒出来分成两碗,道:“万事休说!先把饭吃了存够力气!我当了你半个娘,自然不能看着你在这儿苦熬!”
曹氏沾着酸菜萝卜吃了半碗稀饭,愤愤不平地接了笔又一个字一个字重写。
等写完了,金嬷嬷抓着她的旧帕子和经书就往老爷跟前走。
只这曹家从来门户就低,再没教女儿念书的道理,曹氏还是成亲管家后才慢慢认了几个字,但叫她写字真比活剐了她还难受。
新鲜出炉的经书总是刚送上去就被打回来重抄。
也不知怎么,废弃的经书竟然在两边都流通开了。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各处庄子上都送了东西过来。罗衣拿着经书进门的时候,段圆圆刚叫了火锅。
先前她收了那么多礼,送不完又怕坏,只能在家里闷着头吃。
今天宁宣恰好在家,她叫人蒸了八只二两重的母蟹,切了几盘子牛羊肉烫着吃。
段圆圆边吃黄边看着上头斗大的字,差点被对面抢走筷子上的肉。
她深深地怀疑这是不是都是报应!
曹氏先前逼着太太抄经才多久?这就轮到她自己了。
段圆圆不喜欢曹氏,但这种抄经的惩罚手段,她还是从心底里反感。
抄经书是个苦差事,为了显诚心,都得跪着抄,人跪着坐一会儿都腿麻,久了对身体伤害很大,这事儿主要是为了训练人能忍。
曹氏抄了一年多,以后出来估计很难在跟以前一样行动自如。
杨太太抄了不到两个月就搂着新人快活去了,难不成曹氏个儿子都是死的?
段圆圆把经书丢到渣斗里,由衷感叹:“生这几个儿子还不如生块叉烧!”
宁宣笑得发抖,他知道为什么,还不是钱闹的?
不过隔壁的事他现在不想管也不愿意管,就冲成亲那天几兄弟闹得他跟圆圆的婚礼差点沦为笑柄,宁宣就不想再认这几个兄弟!
他不想认,隔壁老不这么想。
宁宣向来是几兄弟里主意最大的,念书的时候也经常被夫子夸,他是没想过去科举,不是不能走这条路。
兄弟在书院里,也不是头一回听先生感叹,老书念得好,就更信能念好书的人。
两个哥哥找窑子一流,办事情就流产。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宁宣是聪明人,于是拿着娘的帕子马不停蹄地就过来讨主意了。
宁家大房近来已经很少关门,孝子贤孙不想闹得难看,隔差五就要来拜老太太,再加上每天溜过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小姑娘,差不多算门户大开了。
宁宣眼看着修了那么高的墙都没派上多大用场,只能叫人把后院的房门看紧。
花兴儿找了一群壮年小子住在周围守住门户,不放别人进去。
老在门口闹得里头都听见了。
宁宣陪表妹吃完了才放了筷子,段圆圆也想跟出去看,表哥不让,笑:“等我回来咱们再慢慢儿说,外头人多眼杂的,出去被人冲撞了还不把表哥心疼死。”
宁宣过去就看到老凄风苦雨地站在门上,心里叹了一声,转身叫人沏一壶好茶过来。
老站了半天腿都站麻了才进门喝了口水,茶一入口他就尝出来,这是贡茶。
他在爹的房里见过一回,二老爷抠得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喝一回,宁宣随手就拿出来招待人。
嫡长子跟嫡次子的区别就是这么大,祖宗家法让他们不需要任何代价就能继承七成的祖业,以后他和大哥的区别也会像大房和二房一样吗?
宁宣拉着人在书房坐着,神情温和地看着这个弟弟,等着他开口说话。
老慢慢喝了一盏茶,站起来就要给宁宣下跪,外头两个小子迅速进来把人按在椅子上。
宁宣想起那天的场景,心里也凉了。
老看他不接,又要去跪段圆圆,想让嫂子说句话,帮自个儿求求情。
宁宣知道他为什么来了,半真半假地说:“就是我也要听你老子的。”
老知道娘以前跟陈姨妈过不去,宁宣不愿意帮忙也不错,但他也没别的办法。
只能说:“大哥也跟我吃过一样的苦,不管怎么样,兄弟们自己关了门打打也就算了,怎么能叫个妾站在头上拉屎撒尿?就是我娘犯了错,做儿子的也不能叫她这么在楼上关一辈子,好歹关在院子里还能看看天儿呢?”
宁宣该冷心冷肺的时候从来不手软,只是他和娘确实吃尽宠妾灭妻之苦二十年,这句话正说在他心坎儿上。
其实只让曹氏出佛堂也不难,宁宣叹了口气道:“你们娶媳妇总要拜父母。你爹不让,不会叫你媳妇儿提?娘还活跳跳的在家里,谁姑娘能心甘情愿拜个妾?”
不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人接回出来了吗?
只是接出来也没用,杨家不倒,曹氏这辈子都别想出门。
老不在乎这个,只要娘能在以前的院子里动动,叫他常去磕个头,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