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执政 太子监国。(2 / 2)
那就是说这笔支出前期还是得从内务府的账上走。
这倒也没什么,原本就是上驷院的马,只要能保证前线的供应,各部门内部怎么协调都不是事。
“不过臣问过翁山馆的首领宋喜,据宋喜说,要是继续以如今每匹马给草十二斤,黄豆二升的例,恐难令马匹迅速上膘,最好还是每匹再添半碗黄豆。”
沈菡点头:“那就照他说的来。”
又问那皇上现在急需的这匹军马怎么办,太子那边想好解决的办法了吗?
多弼:“是,太子与众臣商议,已经决定派人前去蒙古各旗买马。”
只是买马的事情也是几经周折,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额驸班第回奏说科尔沁今年的马匹甚瘦,哪怕是略肥壮些的,从科尔沁大老远运过来,也胖不起来了。
乌珠穆沁等旗今年则少马,太子前后派人走了蒙古几十个旗,这才终于凑够了玄烨所需地三千匹战马,快马加鞭给玄烨送去了。
前线中军大营。
胤褆、胤禛和赫舍里常泰奉命前来接收军马。
胤褆前后打量了一番,不满道:“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瘦?这种马怎么打仗?”
太子管着一整个中枢,结果就给他们筹措出这种品相的马?是何居心?
常泰闻言更不爽:“此次出征,京中精锐马匹尽出,余量本就不多,能得这三千已是不易了。”
胤褆冷脸看他,一看就是要发怒,胤禛轻轻挡了他一下:“我看这马是路上运过来累着了,筋骨底子还是强健的,加紧喂上几天,这膘很快就回来了。”
他拽着大阿哥上前接收,隔开了两人。
胤褆看在胤禛的面子上被拽走了,但语气仍旧带火:“你拦着我做什么?”
他看常泰那副嘴脸不爽很久了——究竟是谁主子,谁是奴才?
真以为自己是仁孝皇后的弟弟,就也是他们的亲舅舅了?
太子这还没登基呢,这就想爬到他们头上来耀武扬威了,真要是哪天太子坐上龙椅,他们这些阿哥是不是还得给他们赫舍里家跪下磕个头啊?!
胤褆说胤禛:“我知道你是忌惮太子,可老四,做人也不能太没骨气了!要是赫舍里家踩到你脸上来了你都不吱声,传出去,就是京里的皇额娘也没脸!”
胤禛摇头:“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正事要紧。”
说完也没再解释什么,带着军马册子走了,留下胤褆在后面皱眉——也不知老四这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若说皇后母子是真的一心尊奉太子......反正他是不信的。
胤禛带着军马册子来到御帐,梁久功正在帐外候着,看到他来,殷勤地掀起帐帘:“四爷来了,万岁正等着您呢。”
“嗯。”
太子的折子写了很长,将买马一事的前因后果都交待的很清楚,包括内务府为了使马迅速上膘多添的那半碗黄豆都写进去了。
玄烨从头到尾细细看完,又看胤禛捎回来的军马册子:“马怎么样,数量可对?豆草和煮料柴草可有随军马送来?”
胤禛道都核查过了,送来的马共有三千余匹,除了稍稍瘦了些,并无残疾老病,都是上等的好马。后面跟着粮草队,豆料草料一应俱全,说是工部和户部一起置办的。
“嗯,那就好。”
父子二人说完公事,胤禛又问玄烨身体好些了没有:“趁着这几日扎营,事情少些,您该抽空多歇歇,不然这么连轴转下去,您身体怎么受得了。”
玄烨一贯注重与将士同甘共苦,前些日子天气阴晴不定,每逢遇上雨雪天气,行李运输迟缓,士兵不能及时安营扎寨,他每次都是站在营地外,等着士兵扎好帐篷都住进去,自己才进帐。第二天不到五更又得起身,亲自督促运输兵丁行李的驼队早一点出发。1
士兵们倒是很受感动,士气高涨,但这么来回几次下来,玄烨的身体却有些受不住了,前天夜里起了烧,在军营之中也不敢声张,怕动摇军心。还是胤禛悄悄去传黄升,叫他打扮成士兵的样子,这才进了御帐给玄烨诊脉。
堂堂皇上,吃药还得偷偷吃,搞得有些狼狈。
胤禛见阿玛咳嗽,伸手摸了摸书案上的茶壶,温度还行,倒了杯白水递过去:“额娘来信还问我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我都没敢说这事儿。”
要是叫额娘知道阿玛又把自己折腾病了,该不高兴了。
玄烨接过水一口灌下,摆摆手:“不能叫她知道,朕不过是有点儿风寒之症,喝两天药就好了。”
说完还看了胤禛一眼:“你口风紧一点儿,这事儿就咱们爷俩知道,要是回头你额娘知道了,那就是你漏出去的。”
胤禛:“......”
*
清溪书屋里,沈菡正在读刚到的来信。
“朕体安,诸阿哥均好......”
玄烨道大臣官员和将士们也都很好,就是总有雨雪,虽然不甚要紧,但总也不间断,叫他心里很忧虑。
又说现在大军正驻扎在蒙古,当地的蒙古人都很高兴,说这个地方儿往年旱得很,连牧草都不大好长。结果皇上一来,整天下雨下雪,牧草长得都快了。
玄烨感慨道:“行人及居家人心情甚异,不知京城如何?”
沈菡提笔回他:“京里还好,前几日打了两次雷,不过声音不大。钦天监说初雷和缓,今年的年景就好,若是雷起艮处,则人多疾病,国家遭灾云云......”
玄烨道他这次远巡蒙古地方,所过之地都是他从前没去的地方,与之前他对蒙古的认知迥异,看来他以往对蒙古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水陆皆好,且烧柴丰足,畜粪虽湿,但油蒿、箭草、玉草、万年蒿、榆、柳条等诸种草木,均可烧用......”
只不过在哨所内并没有能够掘土取水的地方,又说现在草场的青草只能喂饱羊,马匹就算连往年剩下的荒草一起吃了,也还是吃不饱,看得沈菡也跟着担心起来——马都吃不饱吗?那还怎么打仗?
不但马吃不饱,人吃的也不是很饱。
不久之后,玄烨又来信说鸡蛋不够吃,士兵们缺营养,需要朝廷这边运送鸡蛋过去。
这可难为坏了胤礽。
鸡蛋不难得,宫里有的是,但运输起来太费事了。胤礽先是叫人用柳条篓斗装鸡蛋,但篓斗虽然柔软,能保证鸡蛋不松动,不过从外面一挤压也会压扁,最后第一批送过去的鸡蛋全碎了。
玄烨写信回来——装得结实点儿再送过来。
胤礽只好再想法子,叫人换了夹板的斗,把地下铺的糠换成稻壳,但最后送过去还是碎了大半。
胤礽没办法了,只好写折子请示皇父——臣愚钝,送的鸡蛋常常破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底该如何运送,还请皇父示下。
结果玄烨在朱批上说——鸡蛋又够吃了,以后见着信再送,信上没写就别送了。
胤礽:“......”
沈菡接到的信上也说了鸡蛋的事儿,玄烨说行军途中,运输不便,能用的食材极少,肉类还可就地狩猎,虽然所得数量不多,但也能丰富一下将士们的食谱,然素食难得,将士们只能吃干饼和肉食,多有便秘的烦恼。
沈菡想了想,让人把留守畅春园的顾问行叫来了:“我记得菜库里新进来一批萝卜?”
“是,有江南红萝卜和本地刚收获的白水萝卜,还入库了两万斤新王瓜。”
沈菡让他去紫禁城和太子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些直接送去前线。
萝卜这东西,运输起来比鸡蛋简单多了。
“还有茶叶,今年的春茶刚刚下来,我记得内库中刚进了约莫一万五千斤。”
没有蔬菜,有茶叶至少也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太子听顾问行说完皇后的意思,也没推脱:“皇额娘思虑周祥,儿臣这就着人去办。”
战争从来不是容易的,大军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京中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被此牵系。在大局面前,个人的立场和恩怨都要为国家让路。
胤礽监国一月,不管是军政、文政、朝廷的人员调度还是外番使臣的应酬往来,都算是调度得当、应对周详。
沈菡虽然身处畅春园,但并没有断了对外朝的感知——京中对太子的执政能力多有赞赏,说一句交口称赞并不为过。
太子也确实干得不赖,皇帝在外,一个从未单独掌控过全局的太子,初次上任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以说非常合格了。
太子写给玄烨的折子也是事无巨细,恨不能将议事过程中各人所说的细节一一罗列纸上,令前线的皇上知晓。
这一点玄烨很是满意,觉得总算没有白费了他这些年手把手的教导。
疏远了许久的父子关系,因为太子的称职,竟然意外地迎来了转圜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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