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卢白山的故事(1 / 2)
燕苛看着这对堂兄弟,两家是面和心不和,相互算计,要是没有李家这个共同敌人,早已自己撕扯起来。
“让三位见笑啦。”
卢海鲲扭过来,微微欠身。
“卢兄言过啦。”
薛丹心回复。
众人接着上路,来到城北卢家。
“不知几位朋友来天马城所谓何故?”
卢海鲲询问。
“游山玩水,察看风土人情。”
路望平接过回答。
卢海鲲听得出这是在掩饰,哪有外来游玩的人能轻易进入本地黑市?哪怕是在天马城生活的人,都不一定清楚天马城有没有黑市?黑市在什么地方?
不过对方不愿意说,有顾忌,想隐瞒身份,他也不好追问下去,怕伤了和气。
到了卢家大堂,卢海鲲招呼众人落座,让丫鬟看茶。“我去请我爹出来,还请诸位稍等,”卢海鲲折向后院。
燕苛打量着对面的卢玄照,他可以确定,卢玄照大有秘密,路望平看见他有失态,卢衷看见他脸色也大变,关键是卢海鲲好像在有意带着卢玄照到处走,到处亮相,唯恐别人不知道卢玄照在他们手里!
“燕兄在看什么?”
卢玄照发现燕苛在盯着自己看,笑着问。
“没什么。”
燕苛歉意地一笑,低头收回视线。
“我发现这城内很多人都藏着秘密,燕兄刚刚盯着我不放,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秘密?”
卢玄照却没打算放过燕苛。
“世人皆有秘密,倘若直言探问,倒是有些不好。”
燕苛没惯着卢玄照,当场驳回。
“是我唐突了,”卢玄照温和笑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上好的雪岭毛尖,几位朋友不尝一口吗?”
燕苛他们为了表示礼貌,纷纷浅尝了一口茶水。
“的确不错。”
薛丹心评价。
燕苛瞅了师兄一眼,见他面色平平,就知道是礼节性的夸赞,哪怕是自己这个不常在师父那里喝茶的都能感受到差距,更何论师兄。
“确实是顶尖的雪岭毛尖。”
路望平称赞。
“看来路兄对雪岭毛尖的认识很深。”
卢玄照轻微惊讶。
“喝过几次。”
路望平结束这个话题。
“如今城内事端频发,你们来得真不是时候。”
卢玄照轻叹,又引动话题。
“看来确是这样,李卢之争,我们也有所耳闻,就眼下来看,怕是纷扰无期,不知道会折腾到什么时候。”
薛丹心略表担心。
“想来应该快啦,几十年的仇恨,不可能一直延续下去,大家的耐心都已经消磨干净,早晚是要总摊牌的。”
卢玄照说。
“看来李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薛丹心顺着对方说。
“家奴弑主,合该有此下场!不灭李跋,天理难容!”
卢玄照说得决绝。
“看来卢兄对当年旧事了解颇深。”
薛丹心旁敲侧击。
“血泪成恨,心如刀割,偌大一个卢家落得如今下场,怎能不令人痛恨当年他们所为。”
卢玄照略显激动。
燕苛再喝了一口茶水,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卢玄照有那么一丝假,好像在做作的演戏。
“不知卢兄能否说说当年详情?”
薛丹心干脆直言。
“客人想知道当年旧事?”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燕苛他们相继起身,朝堂外看去。
卢海鲲陪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到来,真不愧是一对父子。
“这就是我爹,当代卢家家主。”
卢海鲲介绍。
燕苛不由得心想,这位是卢家家主,城西那位又是什么?哦,我懂了,两个家主,都是自称的,各自搭戏台,唱着各自的独角戏呢。
“见过卢家主。”
燕苛他们当然不吝啬一声家主称呼,又不是自家产业,叫一叫也没什么大不了。
卢白山微微一笑,走到堂上坐下,视线流转之间,忽然在路望平身上停住,感到一份陌生的熟悉。
“这位小兄弟,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卢白山忍不住问路望平。
“小子福浅,没能有机会见卢家主。”
路望平表现从容。
卢白山也就没多问,视线来到薛丹心身上,再提道:“客人想知当年旧事?”
薛丹心道:“进城后偶有听闻,却不知详貌,心中疑虑甚多,不免痒痒。”
卢白山道:“客人既然想知道,那我就说说,这是一段怎样的肮脏往事,好叫世人知道李跋的真面目。当年,李跋乃是我家世代奴仆之子,因世代侍奉我家得力,李跋特受亲待,传以文学,授以武力,使之成为栋梁之才,辅翼我家。
我大哥卢空竹对他更是视为心腹,所享所用皆为家中一等,甚至远在我们亲族之上,可见大哥对李跋是何等看重!
可没成想,最后却是养虎为患,丰厚的待遇不仅没有笼络住李跋,反而滋生了他的贪婪,助长了他的邪心,令他有了吞并卢家,取而代之的想法!大哥对李跋的好意,终究换来了恶奴弑主的暴虐!
当时我二哥卢无威,阴欲借李跋在家中之势,夺取家主之位,甚至与李跋密约共分卢家!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家贼内贼皆具,大哥纵然是神人也难防。
最终,二人联合起来,在那一夜发动叛乱,杀害了我大哥全家,篡夺了卢家权力。当时我不在天马城,等得知消息,已经太晚,他们在天马城内展开清洗,剿灭不服于他们的势力。我回来之后,只能收纳一部分还幸存的忠义之士,暗中等待机会,替大哥报仇,复我卢家血恨!
但是卢无威和李跋两人太过强大,多年来,我一直小心经营,虚与委蛇,终于得以保存卢家正统,等到今日卢无威和李跋决裂。此一遭即便是火中取栗,我也不能后退,几十年的血仇能否洗刷,就在这两三天了。想必大哥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的。”
燕苛听后,感叹道:“卢家主真是卧薪尝胆,令人敬佩。”
卢白山摇摇头,道:“是卢某无能,眼睁睁看着仇家逍遥自在几十年,却无能为力,实在愧对我屈死的大哥。”
卢海鲲劝道:“爹,你不要如此,至少李跋的人头,我们不日就能取下,告慰大伯在天之灵,也令大伯一家可以安息了。”
卢白山恨道:“只怪我势单力薄,天资普通,不然岂能蹉跎多年,一事无成,坐看仇家壮大!”
燕苛感觉有点不对劲,自己应景的夸一夸,怎么对方还上劲了?
薛丹心道:“世事总令人心酸,但世间有卢家主这样的人,却还能令世人看见一抹曙光,知道正义未绝。”
卢白山道:“小兄弟过誉啦,这几日事情繁忙,局势变化急切,也不好留你们在府内住上几日,怕引人误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等此间事了,我定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三位。”
薛丹心道:“多谢卢家主好意,期愿家主能旗开得胜。”
卢白山笑了一笑。
晚间,夕阳西落,满城萧瑟,昨夜热闹的夜市在今晚都消失,白日里的风暴刮遍全城,令平头百姓都意识到局势紧张,稍不注意就要妄送性命,便是酒虫勾心挠肚的酒鬼也不敢出门胡饮,怕死得稀里糊涂。
卢海鲲本想留燕苛他们一夜,但被薛丹心婉拒,还是回了客栈。
街面昏暗宁静,万家齐黯。
燕苛道:“师兄觉得卢白山是个什么人?”
薛丹心笑着反问:“师弟你觉得呢?”
“我?我不好说,”燕苛看向路望平,“路兄,你怎么认为?”
路望平沉吟片刻,道:“他应该较卢无威和李跋干净。”
薛丹心道:“卢家事变,最后一算,卢白山也是得利者,获得了自己那份,虽然是最小的。如果要用此推论,卢白山在事变中恐也有些作用。只是如此肤浅推断,对卢家主确实不公平,或许他真的矢志报仇。”
路望平道:“当年旧事,谁又说得清呢。”
燕苛笑道:“清楚的想必只有李跋和卢无威,只可惜他们不会告诉我们。”
街巷转角,一点微光忽露,慢慢壮大,露出灯光人影,一名提着灯笼的老人走了出来,走向燕苛他们。
“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