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第 223 章 如果皇帝没有孩子谁……(1 / 2)
薄太后这边有三个藩王锲而不舍地劝着, 刘瑞那边也有老臣苦口婆心地做着皇帝的思想工作:“陛下……后嗣乃国之根本。如今陛下已虚岁双十,膝下犹空。如若不尽快立住国之根本,只怕再现殷商的九世之乱, 卫宣公的五世之乱呐!”
率先规劝的是接任梁王为宗正的楚元王之孙刘弃。不同于两位叔叔是儒家的铁杆拥趸, 刘弃生长于黄老学浓厚的丰沛二县, 在被叔叔举荐入京后与田叔,汲黯交好, 所以被章武侯推举为宗正。
既是宗正, 那么在这种问题上第一个出头是名正言顺的。而在身为宗正的刘弃开口后, 卫绾石奋乃至充当透明人的丞相陶青(申屠嘉在刘启的葬礼后辞官还乡了)才敢跟上:“陛下, 宗正所言亦是臣等所想。”
虽然没人看得起陶青,但是因为丞相一职的特殊性在那儿,所以由他第二个劝道:“汉室未有九世之乱, 五世之祸, 可自诸吕之乱, 小宗继大宗后, 藩王躁动, 天下难安。追根溯源还是因为法统不稳,皇权交替难以服众。”
因为涉及汉代的前两任皇帝,所以陶青没有说得太明白,但大家都懂文景两帝的藩王之乱还是因为小宗入大宗的程序难以服众, 最后闹得兵戈相见。
对比后世的靖难之役, 嘉靖的大礼议事件, 文帝在继位程序上有两大BUG——第一,他虽是以刘邦在世的诸子里的最年长的藩王之身继承大统,但是因为齐王刘肥与淮南王刘长都被高后收养,所以在正统性上, 文帝比不过已故的大兄和活着的幼弟。第二,他是由诛吕的功臣们推举为帝的,所以在外人眼里,他身上的君权光环比被明武宗指定为继承人的嘉靖更弱。这也导致在文帝登基后,以周勃为首的老臣们仗着拥立之功敢给他甩脸子,并且从关系较近的齐王到关系较远的吴王都不大看得起关中的皇帝。
小宗入大宗者若不能在法统上压制旁族,那就得像朱棣般用拳头打服他们。
刘启算是汉室里比较能生的皇帝,并且因为东汉和蜀汉的缘故,后世戏称刘启是为国生子。但这也对现在的刘瑞,以及史上年近三十才有一子的汉武帝带来难以想象的压力。
历史上的淮南王刘安之所以那么跳就是因为汉武帝在登基后的十余年里都没儿子,而以田蚡为首的汉武帝的母舅与刘启诸子的关系不能说是十分融洽,但也称得上双方铭记对方的大缺大德。
刘瑞好歹是薄皇后所出,所以那些妃嫔庶兄们再不服气也只能说“时也,命也”。
可历史上的汉武帝不同。
刘启的那出皇太弟与废太子的好戏虽然镇住了一票儿子,但不能让他们为此心服口服,所以在刘据出生的前十年里,不仅是汉武帝,宫里王太后与宫外的王田两家也非常着急。毕竟刘启生的够多,不仅有河间王刘德这样文采出众的庶子,更是有江都王刘非这样略有战功,娘家还有军方背景的强大皇子。
一旦汉武帝不得不考虑小宗入大宗的问题,那么参考文帝继统的权力洗牌,不仅是皇帝的外戚,就连皇帝一手提拔的关中系臣子也会被后嗣之君从藩国带来的臣子所取代。
当然,那时的田蚡也曾想过让王儿姁的儿子继承大统,但是因为王儿姁的儿子们排位太后,纵使与汉武帝的血缘关系够近也不能让排名靠前的藩王,以及维护宗族礼法的老臣们心服口服。
因此田蚡勾搭淮南王的操作听起来很迷,但是在皇帝无子的情况下的确称得上无奈之举。
反观刘瑞,那真是比无子的汉武帝还要复杂——第一,先帝的庶长子刘荣没被逼死,所以在小宗入大宗的议题上,已被过继得刘荣算不算第一梯队的候选人?河间王刘德是不是先帝的庶长子;第二,薄太后和曾经的高后一样收养了比较年幼的皇子,所以他们在继承权上到底算嫡子还是庶子?
在场的老臣们光是想想文帝继统的波折就头皮发麻。
更烦的是,威胁到文帝继承权的仅有四人,而今上的兄弟似乎有点太多了……
所以说,枝繁叶茂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刘瑞瞧着苦苦相劝的老臣,表情也是挣扎不已:“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这是《孝经》里孔子与曾子的经典对话。
下座的卫绾表情一动,可思及文帝继统的背后故事,他又不能坐看天下因此大乱。
一想到这儿,不仅是卫绾,在场的儒系官员都十分挣扎地叹了口气。
小忠与大忠,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朕为君父,其言行举止为天下人所效。”刘瑞是个立志体面的白莲花,所以不想与人把柄,尤其是跟政治正确有关的大把柄。
PS,王莽就是以孝起家,最后得了在世周公的名号而顺利篡汉。
虽然刘启已经搞定困扰汉室三代之久的藩王问题,可是刘瑞并未因此高枕无忧,而是有些神经质地害怕自己做的不好,难及那位打出威名的汉武帝。
“汉以孝治国,朕若因此背弃祖宗,又以何颜面治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