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9章 冰封(1 / 2)
令狐安无趣的斜睨了一眼沈七欢,道:“既然不能把你带回紫禁宫,你就和你的爱徒一起死在这里吧!算是本少主的仁慈。”
这时——
他隐约看到沈七欢的四周升腾起朱红色的元气。
令狐安突然发觉自己身体僵硬无法动弹,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腹部不知何时,被穿了一个巨大的洞!!
四周的笑声戛然而止——
恐惧蔓延开来,令狐安看向他慢慢走来的沈七欢,灰暗无神的瞳孔里闪过浓重的杀意,他想向后退,另一道剑气袭来,击碎了他的腿骨!
雄狮垂暮,爪牙依旧锋利!
他就在清醒的状态下,身体里所有的骨头,被沈七欢的元气一下又一下打碎!
最终,令狐安像一滩烂泥般,倒在血泊里,再没了气息。
沈七欢仍旧机械的,面无表情的,用染血的双拳击打着他软烂的身体。
然后,他再也没了力气那般,颓然坐在令狐安的身体上,不动。
周围人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
此时,回过神来的九华派大师兄才发现,沈七欢已经耗尽他最后的元气!他提剑怒道:“杀了他!!”
一道剑气破空而至,打落了九华派大师兄手中的剑。
众人望去,竟然是神威门!
金穆清和卫景行横刀立马,挡在沈七欢面前,金穆清难得狠厉的道:“若是尔等再敢造次,神威门断然不会放过你们每一个人!”
殊不知,这些日子,金穆清和卫景行十分担忧沈七欢,也在四处寻找他的踪迹。若不是龙汲君的踏雪斥候前来传讯,沈七欢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令狐家的三师妹道:“神威门没了闲鹤楼的庇护已经是行将就木,你们还有心思管起旁人的闲事?”
卫景行道:“我夫人说到做到!”
众人见自己已经被神威门将士包围,便只得偃旗息鼓。
青山派大师兄道:“卫夫人,我记得令公子的琵琶骨千年一遇,若拿来炼丹,想必是绝佳。神威门是吧,我记住了!”
金穆清心神一慌。如今的神威门惹上他们,确实是一件极为危险之事。可金穆清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忘记沈七爷对他们的恩情!
忽然,天地间暗了一瞬,一股仿佛从地狱而来的力量扑入阳间!
四周的氛围压抑至极,所有人都惊恐得动弹不得。
“你记住什么了?”那妖冶的声音极为动听,却恐怖至极!
青山派大师兄瞪大了双眼,他看到了——那如魔般血红色的眼睛。
炙热的烈焰呼啸而至,穿透他的琵琶骨!
然后,众人看到了那从烈焰中走出的少女,不禁惊呼道:“是饕餮妖女!”
神威门他们可以不放在眼里,但长生宫是他们万万惹不起的。
见状,众人化作鸟兽般仓皇而逃,连头都不敢回。
沈七欢怀抱着血泊里的素月一动不动,金穆清知道沈七欢一定不想和自己相认,她蹲下身,将钱袋里的银两塞给了沈七欢,眼泪止不住的流淌,温声道:“老人家,天寒地冻的,来神威门吧,有好酒喝。”
沈七欢仍旧不动,神情木讷的抱着素月的尸身。
慕紫苏说:“此时带他回去恐怕要惹祸上身了。”她走过去,轻轻握着他染满血的手背上,哽咽道:“抱歉,我来晚了。”
沈七欢已然神志不清,或许听到了慕紫苏熟悉的声音,才安然的昏睡过去。
她背起他,又让紧随而来的赵约罗和观音奴将素月带到沈七欢曾经的洞天福地。
曾经充满灵气又清静无比的洞天福地死气沉沉的,结界被破时,此处的风水阵眼也被破了,室内一片狼藉,丹药和书籍散乱一地,四壁有很深的剑气。
赵约罗和观音奴将素月安葬妥当,慕紫苏来不及查探当日是何人强破沈七欢的结界,急忙先将沈七欢放置在尚为完整的太阴玄晶石上。
沈七欢经脉尽断,仅凭着元婴最后的几分元气吊命,他干枯羸弱得像被斩断根部的老树,枝叶一片片的脱落,直到枯萎至死。
赵约罗道:“要不将七叔送到琼华派吧。”
慕紫苏眉头紧皱,摇摇头,即便大罗金仙下凡也回天乏术。可她不会让他就这样死去!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慕紫苏找来一片芭蕉叶,凝神屏息,手执剑指,剑气割破了手腕,鲜血哗啦啦的流到芭蕉叶上。
观音奴惊讶道:“婆婆你……你要用元婴血吗?”
慕紫苏身体里有肖贤的太初之心,虽然她还不能启用,可现在她的血应该也如肖贤一般能救人于危难之中。
而后,观音奴将沈七欢扶起来,赵约罗小心翼翼的拿着芭蕉叶喂他喝下去。许是感知到了什么,昏迷中的沈七欢厌恶而愤怒的推开赵约罗。
好好的元婴血就这样洒了一地。
“七叔,你、”
慕紫苏知道,他对肖贤还怀恨在心。
“婆婆,怎么办……”
慕紫苏又割破了手腕,再次盛满了芭蕉叶,她用手绢擦了擦沈七欢脸上的鲜血,将他凌乱的,灰白色的发丝轻轻拨开,道:“我说你啊,不要再任性了,还有什么比命重要的呢?他有他的苦衷,你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
沈七欢依旧不为所动,慕紫苏没那么好的耐性,便用手掐住他的嘴,硬生生给他灌了下去。
半晌后,沈七欢的脉搏逐渐恢复,可他还是没醒。
也许,他再不会醒来了。
一连几日,慕紫苏用自己大量的元婴血喂给沈七欢喝,偏执的要让他活下来。观音奴眼看着慕紫苏也渐渐憔悴下来,脸色惨白如纸,她也劝不动慕紫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慕紫苏靠坐在沈七欢的太阴玄晶石旁,又喝得七荤八素,她最近总是如此,一边灌酒一边和他说着话。她总觉得他能听到。
“你还记得么,那时有你,有四叔,有夫君,我们在人间走马观花,仗剑江湖,多么快活。说起来,我喝酒还是跟你学的。可是现在……夫君走了,四叔下落不明,只剩下你我了。素月虽然不在了,还有红儿,你不是一直想让红儿认你做义父吗?她说了,等你醒来,她就给你养老送终。以后你就在长生宫给弟子们说说书,唱小曲儿,多好……再不须为这天下奔走了。”
“天下众生……”慕紫苏仰起头,泪水悄然滑落,“这天下不再需要我们了……沈七欢,我也倦了,你知道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说着,她又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然后用袖子随意擦了下嘴角道:“他没有放弃你。那时他已经生了心魔,又担心让我知晓一切,他若将太初之血给安歌也只会害死她。这一切都是天尊的离间计……”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到手心一阵炙热,闭上双眼,紧皱的眉睫凄切的抖动,“他的太初之血,是我拿走的。是我亲手从他体内取出的。”说着,她已泣不成声。
“他三魂七魄飞散,即便你恨他,也没地儿找他报仇了。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死了都让人不得安生……真是可恶。所以,你留下来吧……算我求你……”
忽地,沈七欢喉间发出沉闷的声音,慕紫苏起身看去,不禁愕然。他琵琶骨处升腾起一缕一缕的黑雾——
是心魔!?
沈七欢骤然暴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悲恸的低吼道:“杀了……他们……血债……血偿!!”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刻骨的仇恨。那些背叛和杀戮已经快要将他吞噬——
慕紫苏应该知道,即便他活下来也不再是曾经的沈七欢了。
她心痛的抱紧他,安抚着他道:“我知道,杀了他们,我帮你,给那些畜生千刀万剐!别怕,别怕……”
沈七欢在她温柔的话语声中再次昏睡过去。
虽然他只醒了片刻,可慕紫苏却看到了希望,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
她开始将自己的血直接渡到沈七欢的琵琶骨里,哪怕每日只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都会觉得安宁。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日复一日,还是没有什么起色。
慕紫苏颓然靠在玄晶石边,对赵约罗道:“我曾为魔,没有你爹那救人的本事,只会生杀予夺。”她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过去的画面,鲜血如柱,整齐的肉块,一齐涌了上来,她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又猛地灌下一口酒,“我除了杀人我什么都不会!!”
因果是存在的,即便是天神阿修罗也难逃天笔一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