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1章 文浈公千古(1 / 2)
九州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当然,宋砚的故去也让众多奸佞原形毕露。他们为一己私欲,将宋砚虐待至死的事情也被沈清渊一笔一划清清楚楚的写在了奏疏上。内阁次辅极其幕僚悉数斩首问罪,处死前,顾修缘让他们跪在宋砚的棺椁前谢罪。
寒窗青灯,灰髯布衣,一提毛笔,洗清世间黑白。
一生无愧于天下。
故谥号名为——文浈公。
燕辞含着泪水,最后望了一眼宋砚。
他好像只是睡去了那般。
干干净净,清风磊落,世间淤泥从未将他染污。
就在战争结束后,他一个人回到宋府,他总觉着只要踏进去就能看到一直翘首等待自己的宋砚还在躺椅上看书。
他也是头一次觉着这并不大的府邸,竟然这般空荡荡。
那天,他同赵约罗一起整理宋砚的遗物,案桌上叠满宣纸,大部分是他来这儿默写成语时留下的,他想起来这都是十年前的东西了,那时宋砚总是手把手教他写字。他竟然还留着。
层层宣纸下的最后一张,是一幅画,笔触清浅,画的是一双乳燕。旁边是宋砚亲手提上的字,瘦金体。
“七九花开,八九燕来。”
这时,燕辞憋闷在胸口中的泪水,才抑制不住的决堤而出……
顾修缘也很难忘记,当年他初次来到长生宫的那天。旁的一品大员都要讲究个排场,出门时前呼后拥,只有他,那个一袭粗衣布衫,端庄沉静清秀文弱的书生,打着把破伞顶着烈阳,千山万水,荆棘纵横,一步一步来到长生宫。
一壶连刘长生都不爱喝的高碎,他却喝得津津有味。
但悲不见九州同。
燕辞将厚重的紫檀木板盖了上去,赵约罗忽然道:“等等。”
然后,众人看到她将叠得整齐的长袍放进了他的棺椁中,她红着眼眶念叨着:“有了衣裳,来生丰衣足食。听飞云说,我给你做的这身儿衣服,你总也舍不得穿,常常拿起来看了又看。下辈子你就别这么节俭了,要好好待自己,别这么辛苦,你要活到一百岁,答应我,好么?”
随后,燕辞,顾修缘和赵约罗,楚叙北一同将宋砚的棺椁抬起。
“宋大人!黄泉路远,属下送您一程!!”
那天阴雨绵绵,十里长街,站满了相送的百姓。
锣鼓伴着唢呐声,通天彻地般的响起,穿过云霄。大雨中,百姓的哭声如潮水般訇然涌起,跪倒一片,泣不成声的高喊道:“文浈公千古!”
“文浈公千古!”
路过一片田地时,金灿灿的麦子映在了沈清渊眼里,她轻声道:“老师,您瞧,水稻熟了。”
岷江之上,一叶扁舟盛的是唐煜生前年少时的,还是神机堂弟子时的夜行衣和一些物件。随着小船徐徐漂远,厚重的乌云间洒下一道灿烂的光柱,雄鹰展翅盘旋,像在为他保驾护航。唐惊羽打出的暴雨梨花针烟花一样从九天散落,唐门弟子和一排排的傀儡人肃立,吹响的风笛一直飘向远方。
鬼蜮
观音奴和君迁子并肩行走在一条很深的九曲密道里,脚下便是深涧,云深雾罩不见底,四周漆黑一片不见五指,只要一脚踩空便会跌落万丈深渊,她并不知这条长长的道路要通向哪里。二人就像盲人一样摸索着前进,直到她触摸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
当君迁子的手掌轻轻贴在石门的凹槽上时,伴随着轰隆巨响,石门缓缓打开。悬挂在四壁上的灯火熠熠生辉,映亮了上万本整齐排列的书籍。
君迁子像被什么召唤一样缓缓走入,他拿起一本书,上面已经蒙着厚厚的灰尘,他用帕子细心擦拭,《传习录》三个字在灯火的照耀下仿佛在发光。他喃喃道:“格物致知,诚意正心……”
这里埋葬的不仅是儒门弟子的芳魂,还有儒门的所有典籍传记。
观音奴也终于明白,为何君迁子给顾修缘默写的书籍会和坐忘论不谋而合了。儒门所讲的明明德,即是道德经中的天道。顾修缘将其整理编纂,在白止的基础上修改,才有了现世度化世人飞升的坐忘论。
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后,观音奴拿出乾坤锦囊,默念咒语后,万本典籍像有生命般的,从书架上缓缓进入到锦囊中。
紧接着,他们又来到了王宫顶端。二人合力将天空的人造月亮打碎,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细碎绯红的晶片像雪花一般纷纷落下。紧接着,乌云散去,人界的阳光从千万里洒落在鬼蜮每个角落。
在慕紫苏解开人类的封印后,八部众对鬼蜮的诅咒也随之消散了。
久违的阳光太过刺眼,千百年来深处在黑暗中的鬼蜮人无法适应,甚至有的老人怕的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可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消散。
他们纷纷走出家中,随心所欲的沐浴在阳光下。
这一刻,鬼蜮和儒门,终于重见天光。
大战结束那天,汤圆,阿芙和顾臻臻救治伤者时,遇到了一个奇怪的道士。那时,光明王正在给几只受伤的小猫包扎伤口,一抬头,就看到个貌似无良的道士盯着自己看,给他看得发慌,他生平最讨厌道士了,毕竟他前世就是被蓬莱杀死的。
“盯着本王做什么,想死是吗,愚蠢的凡人!”
顾臻臻以为光明王偷懒,又或是在凶别人,上去劈头盖脸的就骂了他一顿,“光明王!你手脚麻利些,那边还有很多小猫小狗受伤了!竟然还有闲心在这儿欺负人,快给这位道长道歉!”
光明王好委屈,倔强的别过脸,“凭什么!是这臭道士先惹的我!”
“光明王,老娘可没汤圆那么好说话,若是不想挨揍就快些的!”
光明王撂挑子不干了,“要打你就打!我不管了!死丫头!从今天开始你记住,我再也不回长生宫了!可恶!臭道士,你给我等着!”说着,他就气鼓鼓的跑开了。
那道士一溜烟跑到顾臻臻身后啜泣着,“他好凶啊,贫道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