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低语(1 / 2)
钱形在案发现场抽了根烟就走了。
他没什么多待的理由,那几个死透了了的家伙虽然已经开始腐烂了,但还是能从他们的烂脸上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他们是之前那场汽车爆炸案中死去的老大的小弟,估计是在老大死之前被派来杀人的,结果却被捆绑着死在了这个荒郊野岭的小仓库里,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这种杀人案子本跟他没多大关系,他也没兴趣处理这种社会渣滓的后事,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或许和鲁邦有联系,而只要可能事关鲁邦,他就绝不会坐视不管。
尸体由法医拿回去解剖了,那个变态男人笑得好像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但法医变态虽变态,手法却是最专业的,精准而利索的从那几具尸体中的一具里掏出了一枚小小的子弹。那子弹炸在那倒霉鬼的脑子里了,把他的脑子搅得一片浆糊,但这并不妨碍钱形从那子弹上辨认出它的主人。
又是你,次元大介。
似乎只要跟鲁邦有关的死人,下手的一定是次元大介,这对钱形来说已经成了一个铁打的定律了。
鲁邦负责微笑,次元负责杀人,这似乎是他们之间一种诡异得可怕的默契。
钱形搞不明白。
他觉得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逮捕了次元大介,一定要好好问一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你在为鲁邦杀人的时候根本不会犹豫?为什么你甘愿为了鲁邦而脏了自己的灵魂?为什么像你这样冷血的杀手还能为了别人而活着?
尽管一枪把次元的脑袋爆了兴许才是更好的选择,但钱形还是决定要逮捕他。
就像钱形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逮捕活着的鲁邦一样。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无论如何挣扎,也只能随着命运的洪流堕落,下坠,跌至深渊。
五右卫门难得看见次元身边没有鲁邦,或者可以说是鲁邦出去时没有次元跟着。
“鲁邦呢?”他问。
“我哪知道。”地上那个男人正在半跪着整理那些散落一地的赃款,把它们全都聚拢在一起,然后凑合凑合弄成一把,放到一边的点钞机里,他已经快这么干一整个下午了,烧坏了三台点钞机,点好的钱被一摞一摞的放在茶几上,“他抓了一把钱就跑了,兴许泡妞去了。”
“你的左胳膊怎么了?”五右卫门注意到次元的左胳膊有些无力,动作僵硬,好似使不上劲。
“啊,这个啊。”次元把自己的衬衫解开,露出自己的左胳膊,只见他肩膀到小臂之间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凝固的血液使得纱布中间变成红色,“我和鲁邦一块干这一票的时候,为了救那小王八蛋中了一枪,不过还好,没伤到骨头。”
“唉,你也要小心一点啊。”五右卫门叹了口气,也跪下来帮忙整理那些钱,“你胳膊不好就别干了,在下来帮你吧。”
“那拜托你了。”次元不跟他客气,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茶几上捞起自己喝了半瓶的波本威士忌继续灌了两口,然后放下瓶子走到旅店的洗手间,拆开自己胳膊上的纱布,给自己处理伤口。
伤口虽然不及骨头,却也很深,周围一圈被烧糊了,弥漫着令人恶心的焦糊味,新肉正在生长,却也免不了伴随着一阵蚂蚁啃食般的瘙痒。
他摇了摇喷雾药剂的瓶子,对准自己的伤口喷下去。
操!真他妈疼!
五大师听着对方在浴室里面嘶嘶的倒抽凉气,不禁摇了摇头。
次元大介,你这是何苦呢?用自己的伤痛换回来你爱的那个男人生龙活虎的出去找女人,你这样的付出究竟图个什么?难道不觉得不值得吗?
不得不说,五大师看得很明白。
次元爱着鲁邦,兴许这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有察觉,但五大师就好像是恋爱小说的读者一样敏感的察觉到了枪手的这份感情。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但五右卫门同时也感受到了次元那份绝望,无法回头的爱意,深陷其中的困顿,以及得不到回应的痛苦。
他们都明白鲁邦不会爱上任何人。
那家伙爱着所有人,像个普渡众生的神明一样向世间毫不吝啬的播撒着他爱的种子,他的爱广泛而宏大,却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而且他不爱次元。
唯独不肯爱次元。
五大师开始可怜起次元来了。
但次元似乎懒得想这么远,他该吃吃该喝喝该开玩笑开玩笑该傲娇傲娇,该跑任务跑任务该杀人杀人,似乎没有一点想要试图挑破那层窗户纸的架势。
五右卫门突然觉得有的时候次元和鲁邦一样,也叫人捉摸不透。
亦或许,那是无望的空洞。
就好似在睡梦中下坠一样,知道自己不会死,却无力扭转现实,只能任凭自己坠入黑暗,堕入深渊。
男人坐在床边抽烟,把烟气吐出窗外,吐到灯火通明的海滨小镇那边,即便是晚上,四周的景象依旧很清晰,清晰到他能够看清楚那烟雾是如何消散的。
浴室里的女人裹着浴巾走出来,棕色的长发不断向下滴着水,她拿着一个毛巾擦着头发,然后轻轻的,像猫一样走到男人身边。
“你在看什么?”她问男人。
“我在看烟雾是如何消散的。”男人又吐出一口烟。
啪!女人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
她笑着,看着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在他脸上留下轻柔一吻。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送我的手镯呢,刚才那个吻就是我的谢礼哦~”女人抬起手看着手中的镯子,上面的翡翠在灯光下华贵而透亮。
“这没什么,只是我顺手牵羊带回来的。”鲁邦轻描淡写的说着“不过次元倒是因为它而受了点小伤。”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心疼次元。”她嗲怪的说着,手指在他的心口处戳了戳,仿佛在试探他到底有没有心脏“真是个没良心的男人。”
“哎呀呀我的不二子酱,次元哪里有你的芳心重要嘛~”他无情的笑着,揽过她的肩膀。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笑不出来。
她曾经一度怀疑鲁邦也会在次元那边说,“哎呀呀我的次元酱,女人哪有你重要啊~”
但是没有,从来没有,鲁邦似乎从来都不会顾及次元的感受,只有次元顺着鲁邦的份,从没有鲁邦顺着次元的时候。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对于次元大介这种飞蛾扑火般的行为感到遗憾,认为这男人简直是蠢透了。
但作为一个女人,他理解他这种做法,同时也为他感到悲哀,这倾尽一切的付出终究是换不回来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