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钟离大战 茶匪（1 / 2）

眼底染成一色青绿的初夏沃野，漫布在淮河两岸。

阴历五月的阳光，快活而放肆地洒在地面之上，让无涯的沃野和清空之间的界境相溶。这样一个晴朗的日子，不由让人产生，就如同一直往前，就能走到蓝宝石般的天上的错觉，是这样温暖而让人无语，既舒爽又迷人。

两只蝴蝶一白一黑鲜明耀眼地在祝英台的头顶俏皮地飞舞跳跃，一阵熏暖的风拂过她的脸庞：

“真是安宁平静呀。”祝英台说。

“这是暴风雨来临的最后的宁静。”陈庆之不无惋惜地感叹道，深邃而知性的目光扫视着前方。

马儿轻快地摆动着尾巴，加上马上的年轻人，则挥舞着手臂，大家一起努力驱赶着虫子。

“为什么独独喜欢梁山伯？”

“真心——他就是为了别人的事，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的那种人。”

两人正边走边聊着，突然，五六个壮汉，从路边窜了出来。包围了两人。

“来来来，此路是我修，此山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钱。”一个粗狂沙哑的声音蛮狠道。

“打劫打劫，留下你们的钱财，赶快滚！”另一个声音嚷道。

“小毛贼儿，先吃我一剑。”祝英台说着一剑刺向衣衫邋遢之徒。

衣衫邋遢之徒一闪，躲了这一剑，回头一戟刺向祝英台，祝英台搭弓射箭，一箭射掉了他的头盔，毛贼受了惊吓，滚落马下。

而陈庆之也是一剑刺向美髭髯。此人身高八尺，状貌魁伟，武艺绝人，识量深沉，颇有将帅之才。

谁知美髭髯既不还手也不躲闪，只是在马上笑看着陈庆之，陈庆之不仅根本没有刺到对方，而且，由于过于用力，坐立不稳，竟然自己跌落马下，挣扎着想爬起来，只见美髭髯策马赶到，美髭髯本想用钺挑起陈庆之在地上的剑，陈庆之以为他要劈死自己，便发射了微型多发弓弩，其中一矢刺中了美髭髯的钺头，发出了惊悚的珮鸣叮咚，美髭髯一惊，此时，祝英台也已经赶到，与美髭髯厮杀起来。

祝英台大声呵斥道：

“小毛贼，你们竟敢与朝廷的武威将军违抗？”

美髭髯名叫杨忠，原为北魏一个军曹，在一次与南梁的作战中被梁军俘虏，他想返回北方，所以逃了出来，被梁军追击，受了伤，路过胡龙牙的山寨，被收留，并且胡龙牙请大夫治好了杨忠的伤，每日端水送药的伺候着。杨忠为了报恩，就暂时帮着胡龙牙打劫，说好了，干一票大的，胡龙牙就帮助他回北朝。

才十六岁的少年美髭髯此时有点懵懂、有点迟疑，到底是继续与朝廷武威将军为敌，还是束手就擒，抑或逃回山寨？才十六岁的杨忠，向十六岁的胡龙牙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只见胡龙牙突然一下子跪倒在陈庆之面前，说：

“小弟走投无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愿武威将军收留我等，弟等愿誓死效力将军，永世跟随。”

杨忠等见状，也都纷纷跪倒一片。

此时，陈庆之也摔趴在了地上，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就与胡龙牙相互“对跪着”。他看了看胡龙牙——“倒也憨厚”，看了看杨忠——“颇有心计”，均可为我所用。大家起身后，陈庆之便问：

“你们为什么落草为寇？”

“我们原来都是茶农和茶商，因朝廷以‘茶凭’为名，限制收购、高额苛捐杂税，高额索贿，实在没有活路，才干起了‘茶匪’”

“何为茶凭？”祝英台问。

“茶凭就是茶商收购茶叶时，需到官府领取的官凭交易‘额度’，茶农茶商买卖时，要凭茶凭额度交易，绝不能超过，很多官员在发放茶凭时，索要高额贿赂，茶商被迫贿赂，而额度又故意发放的少，茶商被迫多次领取茶凭额度，就要多次付出高额贿赂，还要再加上高额的苛捐杂税，这样，茶商与茶农双方都亏本买卖，茶叶是鲜品，有过期的时限，只能偷偷突破茶凭的官凭额度，私下交易，官府得知后，严厉打击，多地设点盘查巡逻，还灵活机动不定时地变换地点，随意设置岗哨，武装盘查，‘违法者’轻者，被抓入大牢，稍有反抗者被活活打死，逼得茶商、茶农没有一丝活路，一部分人，只能联合起来做‘茶匪’到处流窜打劫活计，朝廷定我们为‘茶匪’，随即派出军队大肆围剿。”胡龙牙说着说着禁不住抽泣起来，用袖管擦拭着泪水，其他茶匪也纷纷落泪。

陈庆之听了，感同身受，他自己的爷爷就是茶农，家里贫困的原因不是爷爷和家人不勤劳，爷爷每天都“晨星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自己还是个几岁的孩童，也被迫每天辛苦“拾粪儿拾粪儿”的，可是依旧每天都饥不果腹，家徒四壁，这是什么原因？！当时自己尚且幼小，懵懂不知，如今听得“茶匪”一番话，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不禁潸然泪下，哽咽着说到：

“弟兄们，请起呀，我答应你们了。”又说：

“我不仅答应你们，那个可恶的茶凭和贿赂以及苛捐杂税，我一定禀明皇上，给茶农茶商‘茶匪’一个公断！”

胡龙牙、杨忠等众“茶匪”再三叩头拜谢。

这样陈庆之收编了胡龙牙和杨忠及山上一班绿林好汉。

正此时，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众人不禁又紧张了起来。这队人马来到了陈庆之跟前。

来人的首领，身长七尺八寸，腰带八围，容貌甚伟，是一个比陈庆之年龄稍长的年轻人，向陈庆之拱了拱手说：

“兄弟是否是武威将军陈庆之？”

“你是？”陈庆之疑惑到。

“在下韦放。”来人向陈庆之拱了拱手。

“哦，莫不是郢州刺史韦睿老将军的长子，主簿韦放？”陈庆之面露喜色。

“正是，”韦放又说：

“家父由于已经移驻了大营至巢湖边的庐江，怕武威将军不知晓，特意派我来迎接。”

“老将军真是考虑周全，细致入微呀。”陈庆之也拱手道谢。

陈庆之随韦放到了庐江，韦睿的大营，老将军正在发愁如何攻取合肥。

“老将军，我想去前线看一看。”陈庆之提出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