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问责凤仪亭（1 / 2）

凤仪亭内。

褪去了金龙兖服的唐皇，身着一件锦缎盘龙的黄稠短袄，一条藏青寿文的灯笼裤，脚踩羊皮软底轻靴。怀抱腰鼓正自翩翩起舞，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恣意飘飞，两撇浓黑的八字胡，不断随他面部表情的变化而上下跳动。

胡地之舞，素来以狂放不羁而闻名。当然，它也愈发彰显男人的胸怀与野心。舞如战，战如舞，所以胡舞深得雄略的唐皇所喜爱。

一曲舞罢，唐皇并未去后室洁面更衣，而是粗犷的用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一屁股坐在了条案之上，瞪着一双鹰目，直勾勾的看向案后。

案后的褚弘依旧面色沉稳，一言不发的在那里低眉饮茶。

一杯茶，已经饮尽。而唐皇却仍旧一言未发，两人就这样，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对峙着，任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开口说话。

案旁的高力士，不断转动手里拂尘的玉柄，他微眯着眼，嘴角微微向上弯起，挂着浅浅的笑意。不仔细看，都很难看出他嘴角的轻轻跳动，就仿佛像漏钟一样，在暗地里查点着时辰。

很快，高力士止住默念，轻轻的将拂尘插入腰间玉带，弯下腰向前紧走两步，端起案上的一盏茶，柔声说道：“圣皇，茶温已经好了，敬请品饮吧。”

说着，将茶盏递到了唐皇手里，紧接着又为褚弘的杯子斟上了茶水，和声细语的问道：“少公大人，圣皇已经接到温太傅三封辞官奏折了，不知其子被害的案子，可有什么进展吗？”

“回唐皇！”褚弘将手中茶盏放于案上，拱了拱手正色的说道：“进展虽不明显，但所涉范围，却已超出了臣之想象。”

“范围？所涉何人？”唐皇面上也是一愣，直起身来若有所思的问道。

“北衙禁军骑都尉！”

“陈玄礼？”

“正是。”褚弘回答完，又转头看了一眼高力士，继续说道：“还有一人，唐皇和大夫应比下官更加熟悉。”

“林十三？”高力士俯着身子看了看唐皇，方才轻声的问道。

虽是问话，却又饱含了些许肯定。所以褚弘也并未回答，只是看着案前的茶盏出神了片刻，悠悠站起，俯身下拜：“微臣还有两问，不知可否当讲？”

唐皇无奈的笑了笑，看着褚弘跪在地上的阵仗，心中暗道：“你已逼朕回答了，还要说什么当讲不当讲。”

旁侧的高力士连忙将褚弘扶起，笑着说道：“少公大人，怎么又忘了圣皇对你的恩情啦？不是御令特旨，在这凤仪亭内圣皇和大人只有亲情至爱，没有什么君臣礼节嘛，你看看……你看看，又要跪拜。”

褚弘对着高力士轻轻点头一笑，回头正色的向唐皇问道：“一问，官是否辞得？二问，当年之事，可否为唐皇之计？”

“你……”唐皇脸上瞬间万种变化，任谁都能看出，其内心并不好过。他仰起头，猛地将茶水灌入喉咙，一双鹰目死死的瞪视着褚弘，愤愤的说道：“国事初稳，你觉得官可否辞得？”

褚弘并未回答，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