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生杀人的人（1 / 2）
燕小山问：“是你们的师父还是你们归顺了富贵王？”
童子撇了撇嘴说：“不是归顺了富贵王，而是富贵王今日恰巧邀请我们的师父前来商议大事。”
另一名童子接话说：“我们师父难得来一趟长安，自然不好意思两手空空，你们这两颗人头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他们的师父，正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柳家唯一的嫡子传人柳无双。
据说，这位年轻时举世无双的浊世佳公子，虽然双眼盲如蝙蝠，却心如明镜，平生除了吟诗作画之外，最大的爱好便是躲在他那占地不下于五十亩的庄园里面，潜心培养一群永远长不大的“童子”。
据说，这群活泼可爱单纯伶俐憨状可掬的小孩子，近些年所杀的江湖名人已不下于二十名。
当然，杀人是需要代价的，所以他们并不会随便杀人。
无论谁要他们杀人，都要付出不菲的代价和酬劳。
所以近些年来，柳无双赚到的钱并不少。
要不是刚刚差点就死在他们手里，而且早已听闻在柳无双一手培育下这群红衣魔童的可怕，燕小山和老者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五名小孩模样的童子根本已经不是儿童。
燕小山似乎还是不太肯定，强调问：“你们究竟是小孩，还是大人？”
童子反问：“小孩如何？大人又如何？”
燕小山说：“我从不杀小孩，如果你们是小孩子，就请速退。”
童子吃吃笑着说：“不管我们是小孩还是大人，我们都会速退的。因为我们这次来得太匆忙了，还没来得及喝奶奶。”
燕小山不解：“喝奶奶？”
童子稚声稚气说：“没喝奶奶，就没有力气。”
另外一名童子接着说：“没有力气，就没办法取你们的人头。”
说完这句话，手里握糖的那名童子忽然把糖往燕小山脸上一丢，尖声叫嚷说：“哥哥你刚才答对了，我请你吃颗糖吧！”
老者眼见糖果扔出，手腕抖动，银针迎着糖果飞射而出。
银针与这颗糖稍一碰撞到一起，便骤然爆炸起来，迸发出一声闷响，燃起熊熊火焰。谁也想不出这颗小小的糖果，竟然是一颗稍微碰撞就会爆炸并且火力极其凶猛的火药弹。
燕小山脸色微变，倘若被这颗样子很像是普通糖果的火药弹扔到身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糖果扔出，五名童子一齐哎呀一声，仿佛失足跌落屋檐下。
他们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幕色里这几个神出鬼没的童子，跑得比流星还快，一晃眼便完全不见了。
老者轻吁出口气说：“红衣魔童限于身材和体力，严格来说并不算一流高手，但他们胜在身躯矮小，出手灵活，再加上来无影去无踪，行踪诡秘，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燕小山点点头。
“他们虽然服用了各种增强气力体质的药物，但毕竟后天不足，力量还是要比真正的高手弱一些的，所以他们虽然惯于使用红缨枪，但枪法一反常态，专走诡异、轻灵路线。”
“倘若不是如此，刚才那一枪已足可取我性命。”
——刚才那迅捷而霸道的一枪，若是换成一名发育正常体力正常的高手，他的双膝根本不可能夹得住。
燕小山回过头对他说：“谢谢你替我挡住了这颗火药弹。”
老者说：“不客气。”
燕小山问：“你怎么知道这颗糖是火药弹？”
老者轻轻笑了笑说：“因为我也有类似他们的东西。”
燕小山好奇：“你也有……”
话还没有说完，背后忽然又有箭矢破空而来，“嗖嗖”急响。老者回身挥剑挡落数箭，一边不断后退。
对面黑压压的屋檐上不知又来了多少弓箭手。
不待第二轮弩箭射出，燕小山足尖一点，再次全力向前掠去。
老者依然跟在他身后，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们的轻功虽然不算特别好，但只要不恋战，想摆脱这群弓箭手并不是一件难事。三四个起落之后，双方距离越落越远，箭手们片刻间便又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越过了多少座屋子宅院，穿过了多少条大街小巷，燕小山才终于在某个看起来很偏僻并且显得十分荒凉寂静的屋顶停下来，然后一头跳进了一条幽深黑暗的巷子里。
老者也跟着他跳了下来。
燕小山人刚落地，便迅速转过身，用背部紧紧抵住湿滑的墙面。黑暗中他微微张开嘴巴，剧烈喘息着，只觉得非常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就快要忍不住呕吐出来。
自从四年前在一次行动中受过重伤之后，他的体力便下降了不少。
然而他一口气刚缓过来，手却又按住了剑柄。
他眼望着对面不远处的老者，眼神锐利如刀。
他实在摸不透眼前这名身手干脆利落丝毫不弱于他的老者究竟是什么身份，因何缘由行刺富贵王，又因何缘由会如此恰巧与他同时行动。
老者虽然刚刚与他携手血战杀出重围，并一路尾随着他逃跑，却也是离他一段距离便停住脚步，身体靠在墙角休息，一边不停喘息，一边用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观察着他。
良久，燕小山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老者用衣袖轻轻擦了擦汗，微微一笑说：“我也不知道。”
燕小山侧过脸，冷冷说：“你替我挡住火药弹，我方才已经谢过你。”
老者说：“我知道。”
燕小山又说：“以前我不认识你，以后，也不想认识你。”
这句话的意思更清楚——大家纵然不是敌人，也绝不是朋友，所以，你不必跟着我。
杀手——本就不会有朋友，也不应该有朋友。
老者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笑了。幕色渐浓，虽然已将入夜，但当他笑起来，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却光彩四溢，无比清澈，犹如夜空里的两颗小星星，一点也不像是一名岁数已高的老人。
他问：“你是在赶我走吗？”
燕小山不说话。同样意思的话，他不想重复第三次。
老者望了望四周围，神色反而有点放松下来，好奇问：“你为什么要刺杀他？”
燕小山还是不说话。
老者再问：“你跟富贵王有仇？”
燕小山反问：“你呢？”
老者说：“我跟富贵王有不共戴天的血海之仇，富贵王毁掉了我一家，我的老婆、儿子、女儿、儿媳妇、孙子，就在一个多月前，一家五口人全都惨死在富贵王手里。”
燕小山说：“你们得罪了富贵王？”
老者说：“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富贵王这个人，甚至听都很少听见过，因为我们一家人就住在城外的山上，一直以打猎为生，极少与外人接触。”
“那为何富贵王要杀你们？”
“富贵王出城打猎，碰巧路过我家，撞见我那正在门口浣洗衣服的女儿，突然起了色心，我那可怜的女儿死命不从，惹起他的怒火，竟然命令手下人把我家几口人杀死，并纵火烧了我家的房子。”
老者顿了一顿，眼里燃起了怒火说：“当时我正在半山腰砍柴，等我回家，房子已经被烧成了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