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4)(2 / 2)
他当兵边换队伍边找明远,最后落伍于袁世凯北洋二十镇中。
……执行死刑的枪声依次临近,空气里弥漫血腥和恐怖的味道。易臻没后悔,他准备好了慷慨就义。
他抬头望着滦州的天,脑子里想得是垴尔沟和故关里的天。他想摸出口袋里写好的两封家信再看看,手却绑着。他心里默念起了家人的名字,从父母一直到兄弟姐妹妻子儿子,最后还有巧儿……
起义的一月后,宣统退位。大清五爪龙旗凋落了,一个时代结束了。
——光复军和宁夏满营对峙时,嗜血成性的西军来了。——历史有惊人的相似。
春秋时期,犬戎破镐京,镐京毁于大火,地处西垂的秦襄公出兵救周,护送周平王迁都洛邑立了大功,秦人被周王封于岐沣,后世建大秦。
庚子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甘军马安良、马福祥、马麒护驾西太后至西安有功,成全了河州马家军割据西北称雄几十年。
三马:甘肃马安良后及马鸿宾。青海马麒及儿子马步芳。宁夏马福祥及儿子马鸿逵。这三个董福祥手下的甘军将领在抵抗八国联军侵略时是有益于民族的。其中马福祥是正阳门为国战死的马福禄之弟。
西军是甘肃提督马安良为靖乱宁夏光复。马安良以门宦拔兵十四营精锐组建西军,率马麒、马福祥平定关中,直捣武汉,摧毁宁夏。
西军前两项没成功,只能摧毁宁夏了。
西军白帽白褂,马上马刀一把,钢枪一枝,身背弓箭。西军马背上功夫娴熟了得,冲杀时有蹬里藏身的绝技。
高秀士、蒲山爷、马彪不是对手,加上满营冲出来的清兵,几路夹击后所有光复的地盘全丢失给西军。
彪爷原回贺兰山当山大王去了。高秀士退到陕北三边地区继续经营革命。脱掉蟒袍的蒲山爷失败后被斧子剁了头。
剁他头的是西军一个叫丁得旺的头目。
——义和团运动时,洛阳为奴的丁得旺被老管家丁八从鼓楼街佟姓官员家中怂恿着逃出。
青石板街上拉夜香车清脆回荡的脚步声消散后,离开斑驳的老城门那刻起,他俩从东往西一路狂奔。
一过兰州,丁八依然没有如获大赦的感觉。而丁得旺仿佛死里逃生与身前之事一刀两断,他不想再跑了。
连绵铁青色的皋兰山下,老丁八背起了少主在秋风里、河西走廊中、不绝的惊心辽远中漫漫前行。
河州茫茫的荒原中,丁八累得吐血快要死了时,告诉得旺:当年是他出卖他老子丁善人的。胡知县死地和藏银是他告密马彪、黄青的。这样做目的是保住他不至于丁家灭门。
这也是丁善人在无计可施下和他制订的最后一个计策。
丁八拔下腰里旱烟锅扔掉,脱光衣服,从包里取出几尺白布让丁得旺给他裹缠上咽了气。
老丁八给少主最后说得是:“你没仇家,不要寻仇……求主恕饶!求主慈悯!……真主护佑你……安拉胡……阿米乃……”
丁得旺投了河州马家军后,发配到新疆丁家门宦的人闻声拢集在他跟前。有人有枪的他在西军里当上了队官。
西军既骁勇残暴又劫掠淫烧:破了城封锁城门后,禁街开始杀人,在树上挂人头。
平虏城知县搜寻了百姓两千银子进贡还不行,就和地方绅商下跪在丁得旺脚前乞求不杀。
丁队官对天仰望半天才说:“刀能停,劫不能停,西宁到这里路远山高行军苦,要我发三小时的洋财。”
李知县等只能叩头谢恩。停刀令下了,劫掠淫烧的惨剧开始了。三小时的“发洋财”持续了三天。每户劫掠淫烧过的墙上插有小白旗做记号以防重复。掠抢财物以外,女人惨遭强奸。
除了平虏城,其他等地同样遭到“敞刀三日”的人间浩劫。
向白岗子进军的努哈、阿丹路过一个院子时,听见一家几个女人惨嚎,进前一看原来是西兵在轮奸这家女人。
两人阻挡时火拼差点送了命。河东地区被西军肆意屠杀的人过万,光葬人的万人坑就有三个。
民军听见西军杀来时军心涣散,自行瓦解。
宣侠父在《西北远征记》中记载:“西军所过,人民的财产,除了土地和猪以外,一切都会随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