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分析(1 / 2)
沈玉妍沉默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自己同意提供帮助,跟欧阳羽对他的委托是不是冲突,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这个称自己为“陈蒨”的人格继续接触交往下去。可是,她也知道,欧阳羽并不是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他一定有他的目标、他的方法,虽然欧阳羽不会害自己,但他也不会对自己完全真诚和透明。随着调查工作的深入,她已经越来越感觉卷入了一场是非之中,她在这旋涡中,也需要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或者人格,可以帮助自己,或者至少不用再费心防范。
“温伟男出事的那天晚上,是你在场么?”沈玉妍觉得,对温伟男意外的追查,虽然不在欧阳羽对她委托的范围内,但是她作为当事人和受害者之一,本身就对这件事有很深的疑虑,后来见到欧阳羽本来想要确认一下,却不想被欧阳羽关于催眠的话题岔开忘记了,也或许欧阳羽本来就不打算跟自己讨论这件事,毕竟他,或者他背后的家族,最终被印证是这场意外的受益者。
陈蒨点点头,他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也有很深的印象。
“那你当时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我是说,你的直觉?”
陈蒨回忆了一下,他确实当时感觉到危险和恶意在他们身边萦绕,但是当时场合如此嘈杂,具体是谁有危险,是谁对谁怀着恶意,他无从分辨。而且他第一次鲁莽行为产生的严重后果,已经给他足够的教训,除了他想要找到的人,其他的事,能不管他还是决定放任了。后人的因果循环,自有他们各自承受,实在也不需要他一个按道理已经死了千年的人杞人忧天。
“有,但是当时我分辨不清状况,无法干预其间。况且,我还在寻找我要找之人。”
“你找到了吗?那个你要找的人,很重要么?”
陈蒨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现在确实找到了一个重要的人。所以,我想请沈小姐帮我。”
“你要我具体帮你什么?”
“一起找到真相。并且”,陈蒨犹豫了一下,“在可能的或你觉得需要时,想办法让我出现。我需要更多的时间。”他恳切的说。
“在什么情况下,你才会出现?你之前都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现的?”沈玉妍发现,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第一次,应该就是欧阳羽醉酒和朱婧相会之时。”
“他没有喝醉,那次他被下药了。”沈玉妍更正道。“你只有在他被下药或催眠情况下才能出现?”那她沈玉妍可做不到了。她没办法对欧阳羽交替始终这种手段,太不人道了。
“第二次、第三次,应该是欧阳羽震惊、暴怒或者惊惧,他被剧烈的情绪控制的时候。”
沈玉妍觉得太嘲讽了,欧阳羽的冷漠镇定,心机深沉,在整个商界都是出了名的,她何德何能,可以驾驭的了这种人物的情绪,而且约摸着不是心有波澜就可以,必须得接近失去理智的程度才能有效。比较起来,下药或者催眠,应该会更实际一些。
沈玉妍想了一下,答复道:“朱婧的死,我和欧阳羽一直在追查;温伟男的意外,我算受害人之一,要想凭我一个人查清本就很难,你能帮我机会就更大。至于你说的帮你找机会出现,我没有把握。但既然我们俩以后就是盟友了,我会尽力。”
两个在这世界上各自有些孤独、执着和带着一点另类的灵魂,就这样因缘际会在这个夜晚握手为友。也许他们对彼此都不太了解,但是却因为共同的目标和初见的认同,决定携手同行。
怪不得尼采说,婚姻不幸福,不是因为缺乏爱,而是因为缺乏友谊。爱情让人有勇气与世界为敌,友谊却让人有底气和自己和解。
接着,沈玉妍把关于朱婧的基本情况大致和陈蒨交代了一下,并说接下来就打算去找网约车司机求证当日的女乘客是谁,然后再去趟内蒙找避难的邹清玫,看看还能了解到什么信息。郑思捷虽然也是一个线索,但她充满防备不好下手。虽然她也打算说出剧本中的秘密,但又感觉未必跟朱婧的事情相关,还是等等再看。
“你刚刚说,欧阳羽被下药了?”陈蒨突然想起刚刚沈玉妍的话。
“嗯,他第二天做了检查发现的。虽然没办法确认,但很可能跟朱婧的情况一样。”
“你查到是谁、如何下药了吗?”
“没有,毫无线索。当天出席会议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没办法直接突兀的了解情况。我侧面问了郑思捷,没有什么收获。”
“如果非富即贵,那些人应该不会轻易动手帮别人下药。还是重点找找那些出现在酒席周围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陈蒨深谙人性,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爱惜自己,除非必要,不会轻易下场,让自己直接涉足事件之中。
沈玉妍觉得陈蒨说的很对,这就是有人商量的好处。
“跟何人如何下药相比,如何做到布置成朱婧自杀的现场,才是最难解决的关键。”陈蒨再次提出。他第一次发现朱婧可能被认定为自杀时,就不认可这个结论,但是假设当时现场有第二个人存在,如何从外面将门反锁,这个他做了那么多年太守,也没有遇到过。
“我们也还没有找到答案,欧阳羽怀疑,朱婧被人催眠了。”
又是催眠。陈蒨不知道为什么现代人这么喜欢催眠这种词语,在他生活的时代,睡觉是不用催的。
“我略懂一点,”沈玉妍莞尔一笑,“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了~但是,催眠绝不可能起到让人自杀的作用。”
陈蒨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摇了摇头。沈玉妍不解的望着他,他笑了笑说:“别急,让我再想想。”
两个人的对话陷入了短暂沉默。过了一会儿,沈玉妍又想到温伟男。假如陈蒨真的愿意和他一起追查这件事,不论他是不是分裂出来的人格,还是因为任何难以理解的原因出现的,都至少可以跟他讨论一下,更何况,那天晚上刚好他也在场。
“温伟男出事的那天,我是跟他一起离开的。我觉得也有点蹊跷的是,他在没有出车祸之前,就已经感觉不舒服,所以我们打算先去医院。可是,我又觉得如果有人在晚宴上动了手脚,车祸后在医院救治的过程中,医生一定能察觉出异样,那么医院也会提示家属和警方。可是最终交管局就是以交通意外处理的,司机疲劳驾驶,现在关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温伟男是在晚宴上被人暗算了?”
“其实这点我一直想不通。如果晚宴上被人下药了,为什么还要安排一个车祸,岂不是多此一举?如果下的药本身不致命,不出车祸就可以及时赶到医院,那又为什么要在晚宴上动手?难道真的是意外么?”
“如果确如你推测的是有人在酒宴上下药,你觉得最有可能是在哪里?”
“饭菜我觉得不可能,风险太大了。”沈玉妍想了想,说:“最可能还是酒里。当天晚上温伟男应该没有喝多少酒,除了最后去给欧阳羽敬酒的时候喝的那一大壶。”
她说到这里,她惊呼一声:“是不是药下在你的分酒器里了?”
陈蒨吃了一惊,使劲回想当时的情况。他依稀记得,当时苗雯先来敬酒,然后加满了分酒器。后来过了一会儿,温伟男来敬酒,接着苗雯叫来了赔罪的欧阳林,然后欧阳林干了一壶酒。温伟男确实是用的自己酒壶里的酒,喝完就说自己喝多了,然后和沈玉妍一起离开了宴会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