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楼外楼(1 / 2)
临安城,西城门丰豫门外,丰乐楼。
丰乐楼据西湖而建,千峰连环,一碧万顷,柳汀花坞,历历栏槛间,而游桡画舫,棹讴堤唱,往往会与楼下,湖光山色尽收眼底,为临安城士民的一处游览胜地。
比起北宋时汴梁城的“丰乐楼”,临安城的丰乐楼更像是一处园林。楼中有修砌的月池,梭门,奇花异草,凉亭多座,另有秋千等物,寓玩游和餐饮于一体,相当于后世的豪华酒店。
欢歌笑语,丝竹管弦之声不断,觥筹交错之下,一片盛世繁华景象。
摩肩接踵,笑意盈盈,赵竑进了酒楼,不由得一阵恍惚。
历史上临安城有一百多万人,繁华富裕之下,醉生梦死,苟安江南。却不知道,蒙古人的滚滚铁骑,就要踏碎这虚假的繁荣。
临安城成为南宋都城后,临安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好奢之风达到顶峰。时人陈造在《游山后记》中写道:“今为帝都,则其益务侈靡相夸,佚乐自肆也。”《梦粱录》的“面食店”条中,吴自牧称都城人“娇细”;《武林旧事》的“作坊”条里,周密则以“骄惰”二字形容都民。他们的“娇”与“骄”,便源于都城一贯的奢靡风气。
南宋的奢侈之风,既是官僚豪强醉生梦死的本质呈现,也是南宋都市经济文化空前繁荣的缩影。南宋朝廷官府倡导善举、关注民生、同情民苦,因此南宋民风,尤其是临安府的民风,一是奢靡,二是淳朴。
集全国之赋税,各路之物品,供临安城一地享用,纸醉金迷,恍如浮世。
就像这酒楼内,桌上的鸟笼蛐蛐盒到处都是,俱是锦衣华服的富商巨贾、达官贵人,满头珠翠的淑女贵妇所携。谈笑声杂着昆虫、鸟叫声,声声入耳,喧哗浮躁。
这可比后世的广式茶楼热闹多了。但临安城的繁华之下,犹有冻死者,大宋其它各路州府,那些边地僻壤,民生如何,可想而知。
“殿下,这里可是一饭千金。在这一顿,可顶百姓辛苦一年。”
在赵竑对面忐忑不安坐下的李唐,局促不安之余,黑着脸问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位花花殿下,才改头换面了几天,又混迹到这酒色场所来了。
“李唐,你还知道民生疾苦,很好。我也就是体会一下,以后不会再来。”
赵竑微微有些尴尬,讪讪回道。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
诗词中的“楼”,指的就是“丰乐楼”。既然来到这个时代,自然是要见识一下了。
李唐黑着脸,暗暗心疼。
丰乐楼这销金窟,你老人家以前来的还少吗!
高低贵贱,尊卑有别,自己以前好像没有跟着赵竑同桌享受过。今天就好好吃一顿,反正不是自己花钱。
二人找的是二楼临窗的位置,可以看到西湖湖光山色,临近年关,西湖各处男男女女,游人如织,不知多少。
丰乐楼是临安城数一数二的大店,一般普通百姓,不能轻易登楼上阁,只能是在楼下入座散席。只有那些富商巨贾、权贵人家,才能为所欲为。
“李唐,看起来,你好像不太喜欢这里。”
赵竑看李唐有些拘谨,关切地问道。
有些人天生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喜欢清静。也许这个李唐,就是这种性格。
“殿下,小人只是个国公府侍卫,一个月十贯钱的饷银,哪里能来这种地方?小人一年挣的,也不够这里吃一顿!”
李唐的话,让赵竑轻轻点了点头。
在这里吃饭,犹如后世的五星级酒店,开瓶酒就是八二年的拉菲,普通百姓三四千的工资,谁舍得去这些地方消费。
“李唐,今天来都来了,好好吃喝,我买单!”
赵竑豪爽地一笑,有些嘚瑟。
身为皇子,他一个月的俸钱就好几百贯,吃穿用度赏赐也多。和以前那个月光族相比,现在终于体会了一把土豪挥金如土的快感。
“殿下,小人这身份,能和殿下一起饮酒已经不错了。饮酒就不必了,以免误事。”
李唐赶紧推辞,一本正经。
赵竑看他危襟正坐,腰杆笔直,一板一眼,暗暗佩服。
“李唐,你要是去军中,一定是个好军人!”
“殿下,小人本就是金枪般的禁军。不过自家父去世以后,小人无权无势,也就只能在……”
李唐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小人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
瞧这话说的,似乎赵竑这里狗屎堆似的。
“怀才不遇!你有才华,可惜没有机会。”
赵竑摆摆手,不以为忤。
“这么说,府上的侍卫,都是殿前司的禁军了?”
要是这样的话,李唐可能是殿前司指挥使夏震的手下,心腹也不一定。夏震又是史弥远的死党,这样的话,可是要提防着点。
“殿下,不错,其他几个侍卫都是殿前司的禁军,许胜是招箭班侍卫,胡大头是银枪班侍卫,身手都不错,也是当今官家钦点,殿下不用担心府上的安全。”
李唐的黑脸上,不知不觉浮起一丝傲色。
“失敬失敬!辛苦了!”
赵竑赶紧拱手,肃然起敬。
中南海保镖保护自己,真是受宠若惊。
“殿下,尊卑有别,你无需如此。要不然,小人可就坐卧不安了。”
李唐黑脸通红,不自觉又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
赵竑给李唐倒了一杯酒,自己端起了酒杯。
“咱们喝一杯,就一杯,意思一下就行。”
李唐不得已,恭恭敬敬和赵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殿下,我还能饮点酒,许胜就不行,几杯酒下去,他就会打醉拳,耍酒疯。殿下要是带他出来,千万不要让他饮酒,免得闹出笑话!”
李唐小声说道,赵竑哈哈一笑。
“怎么没有把这家伙带出来!”
他本来想叫那个田义来,但生怕打搅别人。尤其是年关,老百姓都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