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另一位传令兵(1 / 2)
卡维在手术后基本确定了接下去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如果第六军挡住了普鲁士人,他的护卫队和医疗队还有机会撤走。要是第六军挡不住,那他估计就只有被带走的份了。两军激战正酣,他一个普鲁士盟国的外科医生,实在没什么理由不去帮忙。
机会其实也有,只能靠两位伪装成法国记者的外科助手。
法国在这场战争中站的就是一个旁观者的位置,所用的和英国对欧洲大陆的均势政策非常相似。普奥两国谁输他就帮谁,之所以没有出手,完全是因为奥地利吃的亏还不够大。
不过门德斯坦因说过,战场上有不少记者观察团,如果去了军部万一被识破就会非常被动。
“费加罗报那么大的报社,记者肯定很多,不认识也正常。”尹格纳茨裹着毯子坐在围炉边烤火,“主要还是护卫队那些士兵,得让他们活下去。”
“今天这台手术还算成功,那个军官对我们已经有了好感。”卡维走到他身边坐下,递去了一杯热水,“只要那些伤兵没问题,他应该不会再刁难我们了。”
“希望如此吧,他们毕竟不是伤兵,不受日内瓦公约保护。”
“唉,能遵守日内瓦公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还以为他们会无视呢。”
尹格纳茨没想到卡维会把战争想得那么黑暗:“那是多国商议后决定的,无视公约岂不是背信弃义?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医生,医生被俘虏都是受优待的。”
卡维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想,老欧洲人还是懂规矩啊。
要是时间往后走个八十年,普鲁士人换个领导,事情就很不一样了。大环境使然,当时全世界都如此,东边的岛国,西边的老美,都是不守规矩的代表。
也不用那么久,五十年后的一战,欧洲就成了绞肉机,毒气也上了战场。
而让卡维更揪心的还是伴随一战出现的西班牙大流感
大流行的三年时间里,全世界1亿人感染,死亡5万。考虑当初各地统计数字的渠道有限,也没有完备的公共卫生系统,加上各级瞒报,死亡数字只多不少。
当时医生毫无病毒的概念,直到1933年才分离出这种病毒,并命名为h1n1。
国内远离一锅粥的欧洲,但也无法避免大流感的肆虐。sh工部局在当时就发了不少预防传单,同城的《新闻报》和《申报》都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疫情做了简单介绍。
症状无非就是我们熟知的那套过程:
初起时周身发冷、四肢酸痛、喉音瘠哑,兼带咳嗽。继即遍身发热,日轻夜重,经络抽痛,危险异常。此外也有人头晕呕吐、寒热腹泻,疲倦不思饮食1
就算是全国医疗资源最好的sh租界区,依然死了418人,而pudong一地的死亡率就超过了2%。就这种染病程度,还是把周边地区远远抛在了身后,成了yi情轻微地区。
h1n1感染在当时名为“骨痛热”或“五日瘟”,主要因为有全身酸痛的症状,以及症状持续时间在3-7天左右。
但五天这个时间其实有很大的迷惑性,当时公认的病情变化有两点。
一是流行性感冒病原非险症,惟年衰者与年极幼者染此,则较棘手,二是所可虑者,患病之人病势甫退,热度甫低,便自言霍然痊愈出外行走,不独自己疫气尚未全销,立以传疫于人,且亦易罹肺炎症也
预防则主要靠的是一种非常新潮的面具,其实就是现代的口罩。2
但当时的口罩防护力度很低,且愿意佩戴的人很少,至于老美在1918年选择全城封锁的办法虽有成效,但很快就被否决了。
“真够麻烦的”
卡维冷不丁在嘴里咕哝了一句,尹格纳茨听后也是感慨:“事情已经如此了,我们也没什么其他办法。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你也别胡思乱想的。”
“额”
想到他和自己说的不是一件事,卡维也正好转变下心情。
毕竟大流感出现的时间还早,到那时自己也快7了,在不在还得两说呢:“第一次上战场,我只是感慨一下。”
“你的应对已经很不错了,我之前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儿呢。”尹格纳茨喝了两口热水,笑着说道,“不过真正让我没想到的还是第六军啊,已经过了三天了,怎么没任何消息传过来。”
卡维也觉得奇怪。
之前阿雷斯塔判断,以第六军现有的实力能撑过第一天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兵力有差距,武器也有差距,但真正的差距在于士气,从之前逃兵的数量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可现在普鲁士第一集团军根本没有前压,派出传令兵的门德斯坦因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说明前线的战斗非常焦灼。
“普鲁士人他们一下午都在学校里开会,看守我们的人都变少了。”卡维说道,“说明第六军应对的不错,说不定”
“别,别没可能”尹格纳茨见过不少战斗,马上说道,“后方援军不来,第六军肯定撑不住。”
“我也挺纳闷的,我们的援军呢?”
“第五军?最快也得明天下午吧。”
“要是援军来了,我们是不是就有机会离开这儿?”
“也不一定啊。”尹格纳茨起身放好茶杯,拍拍卡维的膝盖说道,“你一个当外科医生的还是别想太多了,有时间考虑这些,还不如多和我说说之前的手术。”
“老师是外科总医师,可他们都是我带过来的。”卡维肩上担着整支医疗队的性命,“怎么出来的就该怎么回去。”
“今天食物都吃光了吧?”尹格纳茨终于说到了最麻烦的问题上,“明天就没吃的了。”
“是啊,谁能想到要等那么久呢”
此时奥塔卡小镇一所小学校长办公室里,门德斯坦因和他的士兵们也是疑云重重。
从三天前的下午,他陆续派出了五人向前线传令,结果无一返回。之前留在路上的骑炮兵也失去了踪迹,按照他的推断应该是回前线了,但战事走向让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我们不能等。”
奥珀脸上盖着纱布和绷带,脖子上的羊角管已经被拔除,取而代之的则是两根缝线和闭合的切口。他就坐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用词,也减少嘴唇和周围伤口的疼痛:“我们,走还是留?”
“走?去哪儿?回军部?”门德斯坦因摇摇头,“传令兵没有一个回来的,前线肯定异常凶险,我不能冒这个险。”
“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