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章(2 / 2)
来到园区大门口,敲了敲传达室的窗户,没人回应,王大爷应该已经睡了,电动栅栏门完好无损,应该没有外人闯入。
我们开始往回走,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风声,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东哥,不会是闹鬼了吧。”。
“放屁,哪有鬼,你别胡说,跟紧我。”他似乎毫无畏惧,我猜他一定是喝多了。
“哥,你看,那好像有光。”我小心翼翼地拽了下他的衣角,压着嗓音对他说。
“那个方向好像是个玻璃厂。”他朝我指的方向望去。
“去看看吗?”我犹豫地看着他。
“走,今天我倒要看看它是人是鬼。”他迈开步伐冲在前面。
“卧槽,等等我。”我赶紧加快脚步跟上他。
一段小跑,我们俩人穿过空地,来到玻璃厂外,隐隐约约听到屋里有声音,刘晓东一马当先,上去砸门,“有人吗!大半夜开着灯不睡觉干啥的!”他的声音嘹亮,响彻四周。
过了大概三分钟,刘晓东想要再去砸门时,门慢慢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了一颗脑袋,“大哥,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休息了。”这个人染着一头的黄毛,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卫衣,牛仔裤上破了几个洞,脚下踩着一双白色帆布鞋,脸上有几道新鲜的抓痕,呲着一口的大黄牙冲着我们笑。
“刚才有个女的喊救命你听见吗?”刘晓东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好意思啊,刚才俺两口子吵架,俺一激动就动手打了俺家那口子几下,你看她给俺抓的,俺这一着急就下手重了点。”这个黄毛看着我们嬉皮笑脸。
我看他们两人说话,没我什么事,便踮着脚好奇地往屋里瞅。突然,我瞄到一双眼睛,它死死地盯着我,四目相对时,它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使劲地朝我眨着双眼。我感觉到,那是个人,但他好像不能说话。
看着眼前这个黄毛的穿着,我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趁他们两人说话的空隙,我一把推开大门冲了进去。
他们俩儿先是一愣,随后黄毛先发现不对劲,回过身跑来追我,刘晓东紧随其后。我一股脑儿跑到了最里面的房间,打开门,发现一对男女坐在床上,手脚都被麻绳牢牢捆住。我见状连忙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此刻,黄毛像着魔了一样扑向我,抢过手里的电话,啪的一声,把我的手机砸得粉碎。
随后而来的刘晓东配合我把黄毛按在地上,我用桌子上剩下的麻绳把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一阵忙活后,我们两人累得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东哥…快报警…这孙子…把我手机给摔了。”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管…让我先歇会儿…你去把那两口子给解开,问问什么情况。”他推着我的肩膀让我过去。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往床边走去,“老实点!”路过黄毛那,我踹了他一脚,感觉还是不解气。走到床边我先把男人的绳子解开,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这身上穿着的工装,应该是这个厂的工人。我有些担心,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只是被打晕了。我接着把女人也解开,取出嘴里塞的毛巾,她看着我说不出话,两只眼睛一直留着泪,应该是吓坏了,身上的衣服有几处明显人为损坏的痕迹,我赶忙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须臾,我们两人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东哥拨打了报警电话,因为工业园在新开发区,警察大概要15分钟才能赶到。东哥表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如果这个黄毛有同伙的话,我们的处境将会很危险,他建议大家先转移到我们自己的厂子后再等待警方救援。
我听了他的提议表示赞同,扭过头望向旁边的女人,她呆呆地看着我们,随即点了点头。
空地上,刘晓东背着男人缓慢地走在前面,女人走在我们俩中间的位置,我左手拿着手电和钢管,右手上的绳子死死地拽着黄毛,当我们将要走进厂房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阵阵尖锐的警笛声。红蓝相间的警灯在冬夜里显得格外的温暖明亮,我们齐刷刷地望向那充满希望的灯光。“没想到我离职之前还能碰见这样的事,总算是有惊无险啊。”东哥感叹道,“嗯。”我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警车来到园区大门口,按了几声喇叭,看没人回应,从车上下来三名民警,其中一位走到传达室的窗边,敲了敲玻璃,见没人回应,便向园区内大喊道“有人吗!谁报的警!”,声音在园区内回荡着。
“这里!我们在这里!”刘晓东大声回应着。
“传达室没人,你们过来一个开下门啊!”警察接着喊道。
“好!这就过来!”东哥向大门口跑去,“小伟,把那个黄毛看好了,别让他跑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我。突然,民警们像是看到了恐怖的画面突然大叫着“快跑!”,我们几人几乎是同时回过头去,只见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发疯似地向我们冲过来。
眼看车就要撞上来,我已经顾不上黄毛了,直接扔掉手里的麻绳,用尽全力把女人推开。此刻,汽车离我仅有十米的距离,我拼了命地一个闪身,与它擦肩而过,撞向路边的水马。还没等我喘口气,那辆车再次调转车头,飞快地驶过来,但这次目标明显不是我,是那个黄毛!
“啊!”,黄毛和汽车接触的一刹那发出了凄厉的叫声,随即在强大的冲击力下飞出数十米,不省人事。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两眼空洞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黄毛,一时间大脑空白,胃里不断痉挛,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发出阵阵干呕。“小伟!快跑啊!”,一嘶长啸将我从恐惧中拉回现实。
面包车的车头已然面目全非,车窗上的玻璃支离破碎,引擎盖下的发动机暴露在外,发出阵阵野兽般的轰鸣。应该是刚才的撞击造成的,它的速度有些变慢,眼看它的方向开始转向大门,我惊觉不好,它这是想跑。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我一个箭步跳上去,右手死死地抓住门框,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涌入大脑,车窗上残余的碎渣深深地嵌入我的手掌里。已经顾不上喊疼了,我咬紧牙关将左臂伸进车内,反手抱住门框,身体勉强可以保持平衡。
汽车飞速向大门口驶去,“停车!警察!停车!”三名警察异口同声地向司机喊着,其中一位民警掏出手枪,上膛,用枪指着面包车,大喊道:“第一次警告,如果再不停车我就要开枪了!”。面包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第二次警告!”说着,举起枪向天空鸣枪示警。
此时面包车的速度更快了,他显然已经做好撞过去准备。
“第三次警告!”,“砰”,夜空中划过一条赤红色的火花,子弹穿过车身,击中司机的左臂,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司机的前胸。
“嘣”,面包车势如破竹,飞速撞开眼前的电动栅栏门,接着挤走拦在门口的警车,巨大的撞击力差点把我从车上甩下来,我使劲抱住门框,才得以站稳。
眼看就要驶入主路了,我心一横,左手伸进车内,拉开门锁,打开车门,右手揽着门框,控制住重心,用脚一蹬,身体顺势进入车内,一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你大爷的,你他妈谁啊!”司机朝着我怒骂道。
“老子是你亲爹!”我也不跟他废话,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也不甘示弱,右手丢下方向盘,向我打来。
几个回合下来,司机因为左臂的伤口明显败下阵来,他恼羞成怒地从座位下边抽出一把匕首。车内空间狭小,我来不及地躲闪,这把刀结结实实地扎在我的右胸上。我疼得撕心裂肺,两只手用力抵在胸前,不让刀插得更深。
“操,臭保安,一个月几千块,你玩儿什么命啊!”他瞥了一眼我的衣服愤愤地骂道。
“哼,保安怎么了,我就让你看看保安的厉害!”我咬着牙一字一句从嘴里说出来。
“你想干啥!”他惊恐地看着我,加大了右手的力度。
我忍着剧痛抽出左手,伸向手刹,“去死吧!”我使出最后力气向上一拉。面包车瞬间失去控制,左右来回甩尾,在地上留下了数十米车辙印,最后冲向路旁的路牙石,车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灰色的抛物线,重重地摔在绿化带上。
刘晓东跟着民警驾驶警车紧随其后。现场惨不忍睹,没人可以想象一辆车可以损坏得那么严重。
刘晓东率先跑到车前,把我从已经变形的副驾驶里拉了出来,“小伟!小伟!别睡!睁开眼看看我!”他拍着我的脸大声地喊着。
“咳~”我说不出话,从嘴里咳出一口鲜血。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他冲着警察大叫着。
“呼叫总台,呼叫总台!工厂路与迎宾路交叉口发生重大交通事故,现场有两名严重伤员,请尽快派一辆救护车过来!”其中一名警察立即向对讲机里汇报情况。
“哥~”我从嘴里使劲挤出一个字。
“你说,我在这。”刘晓东已经泪流满面。
“冷,咳咳~”。
“没事,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你别睡啊!”刘晓东赶忙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我的身上。
“疼~”
“别睡啊!别睡啊!”他连忙把毛衣也脱了,堵在我胸前的伤口上。
“嘿嘿,我牛逼不?”我咧着嘴笑,血从嘴角流出,滑落在胸口上。
“牛逼!牛逼!你最牛逼!”他低着头哽咽着。
“别给我妈说…”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皮变得很重,只能看到刘晓东张着大嘴,却什么都听不见了,过往的画面就像是在放幻灯片,从小到大历历在目。
好困啊,好想睡一会儿。
是要死了吗?
原来死亡就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