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将军受辱（1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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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百姓听见他们这样喊，一时间竟分不清，他们喊的究竟是“陛下”，还是“殿下”。</p>
萧承安看了一眼祝青臣，清了清嗓子，轻声道：“诸位免礼平身，本王不在城中，有劳诸君。”</p>
“臣等不敢，殿下言重了。”</p>
朝臣们都被敲打过了，此时表现得不卑不亢、一如往常。</p>
萧承安道：“一同入城罢。”</p>
“是。”</p>
留守朝臣退开两边，让皇帝的车马先进去，然后跟在后边，一同入城。</p>
百姓们抻着脖子，好奇地看过来。</p>
直到看见康王殿下风光入城，</p>
而皇帝却和太监和尚关在一起，</p>
疯疯癫癫的，甚至在自己身上抓虱子吃，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p>
朝廷说是皇帝敬香，遭遇山匪，被刺伤了。</p>
可实际上，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情一定另有隐情。</p>
原来说书先生口中的海外轶事，就是这位皇帝的事情啊。</p>
原来斩杀暴君的王爷，就是十五岁的康王殿下啊。</p>
一时间，所有百姓口口相传，议论纷纷。</p>
祝青臣骑在马上，偶尔听得一两句，颇为满意。</p>
系统问他：“你想把这些事情公之于众的话，直接发官府文书不就好了，怎么要借说书人的嘴来说？”</p>
祝青臣道：“大大方方地说出去，只怕传播不广。若是遮遮掩掩，百姓们岂不说得更起劲？”</p>
他故意做出一副遮掩的模样来，故意不让百姓知晓，百姓们才会越想知晓。</p>
事情才会传得越广。</p>
祝青臣回头看向废帝，他方才是装疯，不想让人议论他，现在没法子了，他们都在议论，废帝也懒得装了，坐在专属囚车里，脸色灰白，像是个活死人。</p>
回到宫里，祝青臣让萧承安端坐高位，把两封诏书交给镇国公，请他代为宣读。</p>
现在皇帝变成这个模样，所有人都看见了。</p>
康王登基，他们除了俯首称臣，没有别的选择。</p>
毕竟徐意和江显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p>
至于四位顾命大臣，谁当顾命大臣不是当？</p>
至少这四位品行正直，有他们管教皇帝，不用担心皇帝和之前那个一样离谱。</p>
让礼部敲定康王登基的时日、抓紧时间赶制礼服、筹备登基大典。</p>
另外还有，先前草原向大夏请求和谈，已经托镇国公带来了和谈文书。</p>
此次新皇登基，也可以应了草原摄政王前来京城拜见的请求。</p>
此事便交由英国公去办。</p>
毕竟摄政王现在就在他府里。</p>
处理完这些事情，朝臣们俯身行礼，恭敬退走。</p>
人还没走完，卫三将军便迫不及待地看向祝青臣，低声问：“小公爷，您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p>
“我知道。”祝青臣了然。</p>
他答应过卫三将军的，要把废帝交给他们处置。</p>
“宫里有个密室，是废帝自己建的，我让人把他放到那里去了。我吩咐过了，您老和卫小公子可以随时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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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有个密室，是废帝自己建的，我让人把他放到那里去了。我吩咐过了，您老和卫小公子可以随时过去。”</p>
“当然了，我们在抓他的时候，出了点差错，不小心把他的这个……命根子给嘎了，但人还是活着的，还有呼吸，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p>
“没问题！”卫三将军抱拳道谢，“多谢小公爷，大恩大德，我卫家没齿难忘，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小公爷尽管开口。”</p>
祝青臣笑了笑：“您老说笑了。这个令牌给您，可以随时进出宫中。”</p>
“多谢多谢。”卫三将</p>
军急匆匆地要走了，“那我先回府里，告诉儿子这个好消息。”</p>
“好，您慢走。”</p>
祝青臣送走几位将军，便转身回了萧承安的寝殿。</p>
萧承安不想去住萧承明住过的寝殿，他觉得怪脏的，所以还是回了自己的宫殿。</p>
这个时候，他正低着头，认真地看着祝青臣布置给他看的书册。</p>
萧承安抬起头，拍了拍脑袋，一脸苦恼：“老师，以前偷偷看书的时候，我觉得书册真好看，谁要是不让我看书，我就跟谁急，可是现在……”</p>
他好讨厌看书。</p>
他忽然看不懂了。</p>
祝青臣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脑袋：“那我陪着殿下看吧。”</p>
*</p>
另一边，卫三将军骑着马，一路狂奔回家。</p>
来到儿子的院子前，他几乎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p>
他扶着门站稳了，刚准备拍门，却握了一下拳头，收了收力道，变成轻轻地敲门。</p>
他怕吓着儿子。</p>
黑面虬须的壮汉趴在门上，温声细语地唤道：“远儿？远儿？”</p>
卫远从房里跑出来，脸色还是惨白的，连说话都没有力气，轻轻地应了一声：“爹。”</p>
“小公爷回来了。”卫三将军咬着牙道，“那个恶人也被小公爷抓回来了，小公爷和爹说好了，把他交给我们家处置，弄死了也不要紧。”</p>
卫远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些名为震惊的情绪：“弄死了也不要紧？”</p>
“对，小公爷和我们家扶保康王殿下登基，那个恶人死了就死了，还能给康王殿下铺路。走，爹带你进宫，爹跟你保证过的，让你一刀一刀把他的……”</p>
卫三将军话还没说完，“嘎吱”一声，卫远就把院门给打开了。</p>
卫三将军一看见他，马上就红了眼眶。</p>
十来岁的小公子，瘦得只剩下骨头，一双眼睛放着不寻常的光，跨过门槛，大步朝外走去。</p>
卫远恨不能现在就飞到皇宫里，给废帝来上两刀。</p>
卫三将军连忙拉住他：“走，爹带你骑马过去。”</p>
“好。”</p>
这阵子卫远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身上早就僵硬了。</p>
他不太熟练地爬上马，卫三将军确认他坐好了，然后牵着马，带着他，朝前狂奔。</p>
“走！爹带你去报仇！”</p>
来到宫门口，卫三将军拿出祝青臣给他的令牌，牵着马，一路畅通无阻，带着儿子入宫。</p>
祝青臣安排的侍从把他们带到关押废帝的密室前。</p>
一看见这个房间，卫远骑在马上，一瞬间血液倒流，整个人都僵住了。</p>
就是这个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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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房间。</p>
他被骗进宫里，被那些太监生拉硬拽，带到的就是这个房间。</p>
侍从解释道：“这是先帝亲自营造的密室，专门用来……小公爷特意把他关押在这里，也是想让他尝尝自己酿下的苦果。卫将军和卫公子是自己进去，</p>
还是我跟着……”</p>
卫远握紧了马匹缰绳，</p>
指甲嵌进手掌心，</p>
掐出一道道白痕。</p>
卫三将军看向他，征求他的意见。</p>
卫远哑声道：“不必，我们自己进去。”</p>
“好，那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情随时喊我。”</p>
“多谢。”</p>
卫远翻身下马，脸色苍白，差点连站都站不稳。</p>
卫三将军连忙扶住他，轻声道：“小远，要不然还是……”</p>
卫远紧紧地握住父亲的手，态度坚决：“我一定要进去。”</p>
卫三将军拗不过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进去。</p>
推开殿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充满卫远的口鼻，捂得他喘不过气来。</p>
像是妖魔从黑暗里伸出的爪子，从地底伸出来，紧紧地抓住他的脚，让他动弹不得。</p>
宫殿昏暗，卫三将军拿出火折子，把蜡烛点起来，这才好一些。</p>
他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扶着儿子，两个人往里走。</p>
废帝派人兴建的密室还在里面。</p>
卫远进去过。</p>
那里面暗无天日，墙上挂着各式各样恶心人的刑具，用来给废帝提高兴致的。</p>
差一点点，那些东西就被用在卫远身上了。</p>
他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穿过潮湿阴暗的走廊。</p>
来到最里面的暗室，“吱嘎”一声，卫三将军帮他推开门。</p>
卫远朝里面看去。</p>
废帝跟死了似的躺在床榻上，怕碰到伤口，两只脚大大地岔开。</p>
回到这个房间，重新看见这个人，卫远耳边，忽然想起许多个声音。</p>
“别乱动。”</p>
“能被陛下看上，是你的福气。”</p>
“你要是敢说出去，你爹、你爷爷，朕马上就下旨处死他们。”</p>
卫远迅速捂住耳朵，用力地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脑子里的所有声音赶走。</p>
父亲连忙扶住他：“远儿？怎么样？出去吧？反正我们不着急……”</p>
听见卫三将军的声音，废帝忽然回过神来，僵硬地转过头去。</p>
是他。</p>
下一秒，卫远挣开父亲的搀扶，猛地冲上前，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p>
这些天来，他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就是在磨这把刀。</p>
他每天都在磨，除了偶尔花点时间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磨刀。</p>
匕首、长剑、长刀、□□，应有尽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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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长剑、长刀、□□，应有尽有。</p>
他幻想过无数种方法，把这些武器送进皇帝的心口。</p>
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直接送进去最方便。</p>
寒光一闪。</p>
卫远一把按住废帝，第一刀扎偏了，擦着废帝的脖子划过去了。</p>
第二刀结结实实地扎在了废帝的肩膀上，扎进骨头里，废帝嚎了一嗓子。</p>
第三刀，直直冲着他的心口去。</p>
卫远回过神来，收了力道，刀尖偏</p>
了一些。</p>
不能直接杀了，要留着慢慢凌迟。</p>
废帝抬起头，对上卫远杀气腾腾的眼神，一瞬间，整个人都倒了下去，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p>
怪只怪他自己作恶多端。</p>
他把卫远诓骗进宫的时候，没有想过卫远会怎样。</p>
他杖责卫老将军，把他打成重伤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卫老将军会不会死。</p>
他下令封禁卫府的时候，更没有想过卫家上下要怎么活。</p>
是他要欺辱卫远，是他要送卫家上下三十三口去死。</p>
卫远为什么要管他的死活？</p>
反正小公爷说了，交给他们家处置。</p>
卫远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死死地掐着废帝的脖子：“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p>
卫远像甩开一条死狗一样甩开他，冷声道：“父亲，帮我把他吊起来。”</p>
*</p>
暮色四合。</p>
祝青臣陪着萧承安看了一会儿文章。</p>
主要是萧承安自己在看，他在旁边吃点心，吃着吃着又睡了一觉。</p>
萧承安把不懂的地方做上记号，等他醒了，就统一问他。</p>
祝青臣只在死后被追封为太子太傅过，现在看来，做太傅、做帝师也不难嘛。</p>
只要皇帝听话，那都不是问题。</p>
傍晚时分，他和皇帝学生一同用过晚膳，便准备出宫回家了。</p>
祝青臣独自走在宫道上，两边宫灯明亮，巡逻侍卫偶尔经过，宫中气象焕然一新。</p>
忽然，他身后有人喊他：“小公爷！”</p>
祝青臣回过头，只见卫三将军带着一个年轻的小公子，正快步朝他走来。</p>
“小公爷。”卫三将军走到他面前，朝他抱了个拳，“您也要出宫。”</p>
“是。”祝青臣点点头，“刚和殿下用过晚膳，殿下还要挑灯夜读，我熬不住了，准备回去了。”</p>
卫三将军转过头，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他：“这是我的儿子，卫远。”</p>
“这是小公爷。他方才还问我，小公爷是个怎么样的人呢。”</p>
“嗯。”祝青臣微微颔首，“卫小公子。”</p>
卫远在暗室里报复废帝的时候，倒是心狠手辣，一戳一个窟窿。</p>
到了外面，在祝青臣面前，便有些拘谨了。</p>
他搓了搓手掌，把手上没擦干净的血迹遮掩住，然后朝祝青臣行了个礼：“小公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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