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男朋友 一声哥哥。(2 / 2)
杀红了眼的男人手里持着刀,刀尖不停流淌着血珠,他脸颊也溅着血,哼哧哼哧呼着气,“你是在玩我们呢。”
“呀。”郁淮之失笑:“原来你们发现了呀。”
其中一人冷眼说:“你杀了我们,你身上的咒语会让你不得好死。”
郁淮之歪了歪脑袋,脑袋跟蛇一样拉长飘至他面前,一口将他的脑袋猛咬下来,咀嚼几口吞入腹中。
几秒后,他用指腹揩着从嘴角溢出的笑,抵着眉不快说:“唔,好难吃。”
剩下的九人在这一刻清醒明白,眼前的恶鬼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们倒膝在地纷纷祈求郁淮之放过自己,可郁淮之也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挑起对方脖颈上名贵到几个亿的项链,狠狠一扯将她拽至自己面前,“我可以放过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呢?”
“毕竟亲手杀了你们,我也不好过,但是我会一个一个把你们的子女、父母、全部吃掉,所以,做个选择吧。”
一半的人用刀自裁了,可是那刀并不锋锐,将她的血管割破了还喘着气,发出破旧风箱一般的声音。
郁淮之低头笑着看了她一眼,黑色的手指滑过她的眼皮,将眼珠剜了出来,对方痛得崩溃惨叫,他低着头说着悄悄话:“呵呵——”
“骗你的,我会让你们一起在地下团圆的,多好。”他仁慈地说道。
所有的人都死掉了,血哗啦啦地跟水一样流,当天郁淮之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杀红了眼。
他也违背自己身上束缚的契言,被折磨得只剩下一点点力量,苟延残喘地躲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修生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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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舒走进老先生那间小房子似的庙宇时,在快要踩到门槛时,记忆里忽地耳边响起一道少年冷淡的声音,“别踩这个,踩了是要倒霉的。”
他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走进来,先生端来一杯用黄符烧过的茶水,“你被鬼迷惑了心神,有些东西想不起来了,等你喝下这个,你自然会想起一切。”
温知舒凝视着眼前飘着符箓余烬的茶水,迟迟没有动手,不知为何在此时生出迟疑的情绪来。
先生来了脾气,“你这人怎么这么拗,还是说你不肯信我?”于是他将当天林雪领着两人来时的情景重述一遍,温知舒想了想,他很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口气将那杯冷茶咽入喉中。
混合着符箓的茶水并不好喝,仿佛这水被放了好几年似的,滋味苦涩略微泛臭。
少顷,身上的阴森的黑气逐渐一缕一缕地消散,被刻意掩盖的记忆一点一点被捡起,温知舒神色说不上好看,一口血郁结在胸倏地吐了出来,温知舒倒下时脑袋撞在桌案上,疼痛让他面目涔涔,嘴角被咬破皮蛰痛非常。
老先生怔住了,显然是没预料到情况是这样的麻烦,“怎么会这样?”他伸出手正欲出探温知舒手腕,一阵强劲的罡风将他掀翻撞倒木桌,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郁淮之阴测测地在浓重的黑雾中显身,他迅疾地扶起双眼紧闭的温知舒,伸手探了一下他发凉的额头,阴气更是森寒,倏地一下子瞬移到老道士的面前,双眼簇着不祥的冷光,阴刻在他身上满是戾气的黑色符文渐渐活了过来,在他惨白的肌肤上不停地流转,他开口:“真是该死。”
郁淮之一把扼住对方的干瘪的脖颈,立刻将他打出了十米开外,掀起一阵漂浮的尘土。老先生咳出一口血,凄惨起身两指合并沾着温热的血迅速画出好几张符箓。
温知舒双眼微微睁开,又马上疲累地阖上,他身体慢慢地畏缩成一个弯曲的姿态,脑袋疼得他受不了,呼吸更是提不上来。
他好似被人按在深冷的海底里,咸腥的海水充斥着他的鼻腔,窒息感让他嘴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好疼,他们今天又抽了我的血。”
“哥哥,他们说我是37号,可是昨晚35号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
温知舒躺在地面上打了一个寒颤,他嘴唇纸白到没有血色,混沌的脑海里钻出各种片段。
“你听着,待会儿你先从这里出去,出去后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冷淡的嗓音快速说道,带着刻不容缓的急促,对方寡淡的眉眼时刻保持谨慎留意着四周,生怕一点风吹草动就引起一点动静。
小孩害怕极了,神情茫然又不懂地快要哭出声来,他干净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拽着少年的衣服,一点也不嫌对方脏,“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忽地冰凉的夜风鬼哭狼嚎刮了起来,郁淮之长长的黑发被吹地遮住漆黑的眉眼,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强烈的军用灯倏地一盏一盏大亮起来,光亮皎洁慢慢吞噬掉被夜色笼罩的黑暗,不远处传来了喧嚣的声音,“收到举报,说货物逃走了。”
风声愈加凌冽,呼呼的让人心生寒颤,温知舒在寒风的黑夜中抓紧了郁淮之的衣服,又扬起了脑袋紧迫道:“你和我一起走吗?你不走,我也不走!”
他刚带着几分赌气的说完,就被面前这个从来没打过他的郁淮之扇了一巴掌,他使出的力道很重,将温知舒打偏了头。
温知舒怔住了,脸颊一侧火辣辣地疼,他眼泪立刻就从眼眶里溢出来,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郁淮之冷着声说:“清醒了没?”
温知舒努着嘴点了点头。
郁淮之冰冷的声音柔和下来,却仍然像夹了霜雪一般冷,时间来不及了,他甚至隐约听到陆续的脚步声和狗吠声。
郁淮之伸手摸了摸他被自己扇红的脸颊,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情,要让对方始终如同命令一般记着:“你一定要给我记住了,爬过这张带电的铁网后,一直往西边那条小路上走,白天给我躲紧了,到了半夜拼命地往西跑,在跑出去之前遇到任何人都不要求助,如果饿了渴了,就找找附近的河里还有树上的果子吃······”
温知舒听得格外认真,黑润的眼珠紧张着,等郁淮之说完后温知舒问:“那你呢?你是怕我们一块被抓住,所以想分开跑吗?那我跑出去了就能和你汇合了吗?”
郁淮之听到他的话后,脑袋倏地垂了下来,他笑了笑,郁淮之笑起来是十分好看的,温知舒每次见到他笑心情就变好了。郁淮之摸了摸他的脑袋,淡色的唇张开:“是啊,知舒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本来就聪明,是你老说我笨。 ”
“行了,快赶路吧。”
“可是····”温知舒不安地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在风中被吹得瑟瑟发抖:“可是,到时候你能找到我吗?地方这么大。”
郁淮之笑了笑:“我能。”
温知舒还是相信了郁淮之,因为他真的从来没有骗过自己,他瘦小的身影裹挟着茫茫的夜色,一路向北,很快那道小小的影子就消失不见。
郁淮之迅疾往另一条路跑去,那是一条很适合逃跑但是成功率不高的路,也是一条很适合成为诱饵的路,当时监管者并没有想到两个人是分开跑的,他们觉得温知舒一个人没那个本事。
所以在天晓露出鱼肚白时,监管者出动后只看见郁淮之一个人后很是生气暴怒,当即让手里的猎犬咬断了他半个胳膊,用铁链锁住他的胳膊一路将他拖了回去,后背被磨得血肉模糊混合着肮脏细小的烁石。
他半死不活地睁开眼,看了眼露出晨曦的天空,金灿灿的光从地平线的一角缓慢升起,他像畜生一般被关在污黑的房间里许久了,已经很久没见过白天的清晨,原来是如此漂亮。
耳边是猎犬贪婪的口水声,脚步声,风声。
郁淮之知道,当他被抓住的那一刻,他就活着出不去了。毕竟,他是必然会被抓到的。只是他不解地将自己剥心自问,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当时他没想明白,后来他就想明白了。
可能就是,温知舒喊了自己一声哥哥。
一生都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