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千变之壤(2 / 2)
杜拓芙只知道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摔了个狗啃泥,母亲新买的衣服被弄脏了。
从有自我意识开始到现在的一切所有委屈不知挤压了多少,一刻她再也憋不住了,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哭泣一场了,趁父母不在家。
哪知这一场哭泣,竟把自己哭晕过去,醒来时已是自己仍是在地上,只不过眼镜旁的土地烧烧有点湿润。
她摸了摸那块土地,鬼使神差的扣下一小块放进嘴里,苦、涩、腥,又换了一块,酸、臭,再换了一块,甜、咸。
杜拓芙就这样坐在地上,也不管那擦破皮的手臂,像是婴儿一样一点点的,不断变换位置的品尝着土地。
有点干,有的湿,有的柔软的像棉花,有的坚硬的像钢铁。时不时还能摸出虫子的死尸,一根根的根须或是腐烂树叶的脉络,臭臭的不知名的粪便,甘甜却能致幻的种子。
各种各样的触感,各种各样的味道,各种各样的气味,都令被囚禁的杜拓芙感到新奇。
杜家父母回到家就看见自己女儿,在地上吃土,自家的院子被扣的坑坑洼洼的。
他们还以为自己的女儿疯了,嚎啕大哭起来,伴随着父母的哭声的是另一道带着欢愉、解脱的,说不清哭或是笑的少女的哽咽。
“爹!娘!我······货古······了,我······活过来啦!活过来了······”
“所谓土壤承载万千,植物依托壤的存在,死去也好,新生也好,最终的归属都是大地,师弟妄想以草木击破大地,莫不是过于天真!”
无神的白目却给人以压迫,论道的同时也在试图击破方杨的道心。
就连站着一旁的风师叔都担忧的看着方杨,不知有多少修士不是死在飞剑法术手下,而是死于自己的道心破碎。
“师姐未免太过偏激。击破?我为何要如此?草木之土壤,就是马蝇之于骏马,我要用尔之血肉助我成长,与尔何干?”
一场平平无奇的论道,变成了同时危机双方生命的证道之战。
方杨与杜拓芙,从法术的交流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是经历过什么的人不会如此坚持自己的意志。
那种没有人的关系、情感、物质欲望,是一种仅仅寄情于天地的存粹。
“师姐既然要叫我,不如手段都使出来,小弟就在这。”
垃圾话标完了,双方偷偷准备的攻击一同大了出去。
就在黄沙减弱之时,方杨就放出来夜蝠,一五个为一组形成一字飞行,各有五组。排头的为后面的叶片阻挡风沙,待道黄沙一停,双方都还在以言语吸引注意力的时候,五片叶子就朝杜拓芙的头胸腹以及丹田打去,其正面方杨打出了三张黑隼叶,声势浩大。
与黑隼所交织的是一座座猛然突出的由土壤构筑的拳头、手刀、手爪等,根据拳法的不同其土壤组成竟也不同。
磐石构筑的拳头,黑曜石构筑的手刀,粘稠淤泥混杂着根须的手爪。任何一道在寻常散修手里都是底牌级别的存在,如今在这里却是像不要钱的一般打出。
面都如此攻势,方杨一边掏出破风盾,一边将水瓶草丢向淤泥,以木刺对手刀,以绞杀丝构成网消解拳头的威力。
少女也是御起一道道土墙,掷出土弹。
双方不约而同的堂堂正正的对攻,飞叶击穿土墙就用更坚实或是更柔韧的土墙阻挡。少女手中的土壤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的改变以寻找应对方杨攻势的最优解。
另一边的方杨也不断的丢出灵藤,渐渐的形成了一坐类似阵法的灵藤森林,地下被根须死死的固定的土壤也在和灵藤角力。
一边是仿佛前世传说的土元素的女孩,一边是像是世界树的般播散种子的男孩。
深林与土壤本来应该亲密无间的双方,现在竟然敬畏分明。
“师姐,你知道吗?土壤中的能量、营养均来自死者的馈赠,植物吸取这些馈赠得以成长,可惜局部的土地承载力终究是有限的。”
“你说的我当然知道,但是那是筑基之后的事情了。”杜拓芙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确定,她何尝不了解土壤,每一次四季轮回,他人用眼,她用除了眼睛之外的一切感官。
“所以,还请师姐理解,至少在目前你是打不赢我的。”方杨话音刚落,手里探出一颗细小如尘埃的种,种子落在方杨周围的防御铁刺藤上,伸展、吮吸、再伸展。
渐渐的,几株灵藤慢慢的枯萎,那一根根像是头发的细丝慢慢搭载了一颗颗植物上。
几枚生机叶打出,原本就潜藏好的水瓶草骤然生长,森林地下的土壤变得干枯而毫无生机。
杜拓芙的小控土术很强,还融入了紫泉崖的武技手段,若是近身跟她缠斗,十个方杨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才设下一座小森林,静静的观察者对手。
当他和少女,堂堂正正的对决的时候他就发现,地底的来自土壤的压力变低了,那么就意味着现在的杜拓芙操纵力有限,自己的灵植却是半自动的,再神识压力上远小于她。这才有了那一次次的针尖对麦芒。
既然她对于土壤的操控能力如此千变万化,那不如将其逼迫只能使用尽可能少的手段,而方杨唯二可以创造的手段只有干燥和湿润。
当土壤板结,黄沙再起之时,几道铁刺藤组成密不透风的木管,期内不断有黑隼叶像少女立起的土墙射去。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的声音不断发出,一道又一道的土墙粉碎,又一道道的升起。
直到一枚黑隼叶定格在杜拓芙的眉间,一滴鲜血被树叶吸收。
“师姐这次算我赢了,这枚拥有你的信息的树叶就当作我的战利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