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2）
屏玉市西城区。
这里有最密集住所, 也聚集了最多民众。高速发展带来了经济不平衡，逐渐挤占了最为良好经济地段，贫穷人们无法保留住原有住所, 便只能报团取暖，齐齐拥在一起，便构成了一片鱼龙混杂之地。
尽管“晨曦”造价不高，用途也广泛, 但在这块土地上，依旧有许多人为了节省那么些钱，并未购买，反倒给了诡异有机可乘机会。
只不过比起诡异，在大部分群众眼中, 最可怕依旧还是人心。
“哈哈哈, 兄弟我跟你说, 你爹我最近又被一个富婆给看上了, 她竟然要给我，这个数”喝得醉醺醺男子伸手朝旁边酒友比划着, 满脸得意洋洋。
坐在他旁边人被他酒臭味熏得一个倒仰，毫不客气地拍掉他伸过来手“叫谁爹呢你成天吹牛不干点正经事，你前一阵子不是还说有个贼漂亮女朋友要来找你过日子这咋又有富婆了”
于成“害”了一声, 脸上褶子清晰, 闪着油腻光，他憋屈地道“那个就别提了，以为是个清纯美女, 没想到还真是男, 还跟我说是为了我变性开玩笑若不是他家里有钱, 平时语气也不像是个男, 我才懒得搭理。”
“哟呵，男女通杀啊老哥。”酒友并不信他说鬼话，但还是调侃着道，“那感情你们还见过了啊。”
提到这个话题，醉眼朦胧于成抖了两抖，连声道“没有”。
待酒友离开，于成烂醉如泥地瘫在酒吧椅子上，莫名有些浑身发寒。他嘟囔着摸到自己戴在手上“晨曦”，大脑里满是那个乐园管理者打包票，给自己呵了几声壮壮气势，又倒头睡过去了。
“于成，已经到酒吧关门时间了，该往家里走了。”一个低沉轻柔嗓音落在于成耳边，带着一种蛊惑人心力量。
于成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是乱七八糟摆放着酒瓶，红色装饰假花也不见踪影，只有一片黑黢黢污垢黏在闪着微光酒吧招牌上。
“迷幻之吻”。
于成觉得自己状态也像是在做梦，他无法控制自己四肢，明明是在往前走，但又觉得像是在飘，虚虚浮浮，没有个落点。
他僵硬着脖子，眼睛往旁边斜去，只看见勾起红唇上闪烁着银光镜链，那陌生男子礼貌地跟服务员道别，挟持着他走出了酒吧。
夜风寒凉，三两下就能把一个人酒意吹散，路上连一个行人影子都没有，只能看见黄色路灯下翻倒垃圾桶，只能听见旁边人皮鞋与地面摩擦发出“嗒嗒”声。
于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往前走，走回自己居住小区，走到家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开灯，如同被审判一般，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真乖。”将门关上男子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朝他露出一个自矜笑容。
于成目光莫名被他眼下那枚泪痣攫住，有些艳丽五官与冷淡疏离气质糅合出足以蛊惑人气质，有些散落下来头发垂在颈间，在白皙皮肤上格外刺目。
是个美人儿，难得一见美人。
“你是谁”他突然就不是那么害怕了，鼓起勇气道，“来我家干什么”
“于成。”面前这人轻轻笑了声，“我好看吗”
飘忽声音如梦中盛开蔷薇，摇曳着致命芳香，于成清醒了一瞬眼光再次迷蒙，他喃喃道“好看。”
“你喜欢吗”
“喜欢不，不对，我喜欢女人。”
于成很顽强地坚持着自己本心，脸上冷汗涔涔，他看着眼前这人，心中总有种冲动，让他迫切地寻求着他肯定。
不对劲可是为什么晨曦还没发出警报
于成头脑发昏，手抖如筛糠，却又无法离开沙发，只能看着面前这人动作，像是在神明手下垂死挣扎羔羊。
“这样啊，那么也不是不行。”面前人模糊了一瞬，阴影笼罩了过来。
精致银链眼镜不见了，蛊惑人心泪痣也不见了，一张清秀又内敛面容上挂着腼腆笑意，眼眶却黑洞洞，什么都没有，仿佛直达深渊。
“那这样呢好看吗”他张口道，声线莫名与记忆里那个站在摩天轮下青年重合，像是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不远千里来这个城市找他见面青年。
是他来找他报仇了吗
于成感觉脑海中有一个锤子在疯狂地敲击着他神经，喉咙里痒痒，像是有什么可怕东西从嘴里要爬出来，他瞪大了眼睛，瞪到眼眶都发出被撑痛信号。
谁来救救他
面前这人似乎又说了什么。
下一秒，于成就发现自己抬起手腕，打开购物界面，连着下单了三十多套加大码女装，顺手还点了个加急，都是同城。
停下快停下
于成在心里疯狂发出尖叫，他眼睛充血，把自己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头脑里像是有一千个重叠声音在呢喃着，驱使着他花完手里所有钱。
关闭了购物界面，他又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屏玉市第一整形医院预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场明天上午就可以做智能变性手术。
一套下来，他钱包里钱已经被掏空了。
但比起钱被掏空更恐惧，便是面前这个男子竟然施施然地坐在了他旁边，还随意地打开了电视。
“近日里，从苏省玉环市流窜出变态杀人魔已在浙省屏玉市伏法，根据资料查询，该凶手已造成18人死亡，1人重伤，在与警方较量中被当场击毙。在此提醒各位居民，若遇到行为诡异不明人士，请务必开启晨曦警方扫描系统，且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男子点点头，有些满意地道“不错，不错，解决得还算是利落。”
这人难道是那个连环杀人魔同伙
于成心更加慌乱，若晨曦没有发出警报，面前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人类，那么拥有这般非凡手段，绝对是在外流窜异能者
他要怎么活下去
“5月20日在屏玉乐园摩天轮坠楼而亡苏某玉家属，于5月21日抵达现场，在警方提出重新调查后，双方当事人均选择拒绝”
思绪再次被打断，于成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还记得，那个青年家人在得知是青年自己主动前来后，便选择私了，不再追究他责任。
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为什么警方又会重新去调查
坐在他旁边男子伸出手，蒙住了他眼睛。
在视野黑下来一刹那，心神慌乱到已经无法思考于成，只看到了一片灿金色雪花纹身闪过，接着便听到那蛊惑人心声音再次响起。
“你穿裙子很好看。”
“我穿裙子很好看。”
“你想让更多人看到你穿裙子照片。”
“你想做完手术后，去警察面前告诉他们真相，让你内心也变得很好看。”
有着络腮胡子，体重超标男子呆滞地重复话语，一遍遍，一遍遍。
“我很好看我穿裙子很好看”
第二天，一条视频突然在众吃瓜群众间传开，且越传越广。
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壮汉，穿着一条加大版粉嫩泡泡裙，在一个人来人往广场上跳着宅舞，满腿长毛加上脸上陶醉表情，让人直呼离谱。
待跳完一曲，他又从身后背包里掏出另一条同样浮夸裙子，当众脱衣换裙。
这段给打上了马赛克，但不妨人们从拍视频人抽气声中听出画面是多么惊人。
最后，眼看警察快来了，男子立马拎着裙摆，提着包跑路得无影无踪，临走前还朝众人大喊“我穿裙子很好看”
吃瓜群众吓得瓜都快掉了。
从未见过如此清奇男子，竟有如此自信，恐怖如斯。那衣服都快绷裂了吧他竟然还能跳得那么陶醉。
别说，这拍子还没一个踩准，若不是扩音器我都听不出来这是恋爱循环。
这人是从哪家精神病院逃出来都没人认领吗屏玉市精神病院
救命，那条粉红色裙子还蛮好看，我女朋友就有给我穿过，我怎么面对她
不就是个女装男人嘛，我，我还冲得动
楼上你冷静这是个一百八十斤腿毛有你手指头那么长孩子啊
好怪，再看一眼。
舆论效果是很恐怖，仅仅在网上流传了几个小时，男子叫什么，在哪个市，全都被扒了出来，那些曾经跟于成喝过酒男人在震撼之后，也忍不住开始在网上吹逼，把于成以往做种种事情都说了出来。
还很感慨地道“好好人，还跟我说他最讨厌异装癖，这才多久就真香了。”
下午，一个护士更是爆出了一张照片，穿着裙子背着包于成，摁着手臂上验血孔，站在写着“变性整容”手术室门口等着。
网友们哦呼
下午，刚做完手术，连线都才刚缝好男子跌跌撞撞地冲进警察局，带着一身药水和血腥味，朝吓了一跳警察道“我我来自首”
“所以说，你是520屏玉乐园坠楼事件中，和被害者一同上摩天轮同伴，也是亲手将他推下舱门凶手”
几分钟后，两个警察把他架到审讯室，经验丰富老刑警坐镇，一脸严肃地做着笔录。
“是屏玉乐园负责人跟你说可以私了压下信息”
“受害人家属知道这件事吗”
于成痛得满脸冷汗，还是咬着牙点头“对，就是那个姓王胖子，他们家人跟我私了，但不知道是我亲手把他害死。”
“快快把我抓起来吧我身体已经足够好看了，但是我心灵还需要你们净化才会变得美丽”于成激动地拍着桌子，“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在场警察们目光都怪异了起来，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旁边警察俯下身跟问话警察道“梁哥，他就是早上在中心公园当众脱衣扰民男子，刚刚估计去做了变性手术。”
“刚做完手术就跑来自首了”
“这太离谱了”
众人纷纷感叹。
于成见他们不信，一股脑地将自己如何买通工作人员，如何跟受害者发生争执事情都说了一遍，甚至还翻出了当时交易记录。
“哎哟我警察叔叔，求求了，快点把我关起来吧。”于成急急地道，“我现在是女孩子啦，好看女孩子，要女装款式衣服。”
语气很嗲，换女孩子来说还有些可爱，但对着一脸肥肉加胡渣男子
在场警察们纷纷恶寒。
问话警察轻咳一声，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安抚“带你先去做个精神鉴定成不”
证据都齐全了，正主也承认了，这件案子已经具备了重审翻案要素，但面对精神状态如此不正常凶手，进行精神鉴定是必须一道流程。
若鉴定精神有问题话，估计还有得扯皮；但只要检测结果没问题，那么等待他，八成就是无期起步了。
于成乖乖点头，捂着小腹疼得两腿发颤。
他是刚从手术台下来，不顾医生阻拦就直接冲到了警察局，此刻麻药快消，人一下子就快遭不住了。
警察见状脸色大变“快，先送人去医院”
很快，于成再次被送往医院，得知消息杨民越也赶回了警局。
从同僚那得知了整件事情全过程，尤其是于成前后陡然急转180度态度，杨民越脸色很古怪。
“你确定他不是嗑药磕嗨了”
本来还打算先去收集资料再到于成家里去问话，结果前脚刚走，后脚嫌疑人就来自首了，怎么听都很迷惑。
梁警官摇摇头“他来时候让他往采集棒上吐过唾液，经过毒品检测器测过，没有吸毒。”
“而且根据于成朋友介绍，他平日里就是个吊儿郎当网络小主播，直得不能再直，碰到穿女装u主还会阴阳怪气嘲讽，根本不可能自己穿出去。”
“杨队该不会是那方面吧”想起隐藏在现实下奇异力量，梁警官脸色一肃。
杨民越下意识想到叶绶，若不是他从摩天轮旁诡异那得到证词，他也不会重新去查这件案子。
“你先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杨民越随口说道，他走出去，拿出晨曦给叶绶发了条信息。
于成事情是你、或者是那个叫ia组织做吗
叶绶什么事如果你说新闻上发生那个话，不会是我，也不会是ia。
你能够保证
叶绶ia里成员虽然性格古怪各异，但他们目标只是消灭诡异，并不会对人类动手。
这种事情上没必要撒谎。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杨民越关掉信息面板，将于成所有证词又看了一遍，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又急匆匆地赶往医院去了。
温穆清今天又鸽了杂货铺工作，一觉睡到了近中午，等屋顶小鸟们都闹腾不动了，他才施施然翻了个身。
他眯着眼睛把守夜人卡牌甩出去，从隔壁小吃街买了一份杂酱面和冰镇可乐，再收卡由系统送回来。
等杂酱面香气涌到鼻尖，温穆清才如充满电机器人，慢吞吞地坐起来。
“系统，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他照常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