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疏甲惊略:潇湘夜殃(四)(1 / 2)
戮布坐地,身前为案。武王命下侍将酒浆倒入案上酒尊,遂举尊邀二人进酒。戮布见吕尚喝下尊中玉酿,亦效之。
半刻时,三人已饮五尊酒觞,既已微醺。吕尚假醉道:“王上可记否,王考曾与各部歃盟,倾商之时分封诸侯。”
武王道:“余一人时虽年幼,然记此事。待事日,可封候。”随之满饮琼露,又道:“凡有功将属,皆受封。”
戮布心喜,站起俯身对武王道:“我族部累年追随先考与王上北讨东伐,请恩准族民回归故都,封土列候,藩屏大周。”
武王放下酒尊顿思,道:“王考盟约非假,功臣亦赏爵勋。汝部自夏灭已百载,族民居大周遍地,岂为封国集聚,致众民弃地户余。余一人予族人赏田扩地,亦可丰食,然不乐呼,不必列候。”
戮布伏首道:“望王上怜悯夏民,归土封国。”武王见状走下殿扶起戮布,叹息道:“何必如此!”戮布却依旧乞求赐封。
武王不应,几番推辞,道:“余一人已决,其不然,惠汝民矣。”
戮布心隙嫉厉,却未敢外表,惟有请身走出宫外。吕尚正欲起身追去,为武王休阻,道:“太公,毋须此去耳。”
吕尚邃晓王意,道:“封候之事王上可有法乎。”武王闻之,道:“既已定法,太公不必虑矣。”倾时,又道:“余一人赐封太公为齐候,封邑齐地。”吕尚不语,既遂出。
不久,吕尚往戮布家,其侧卧于地,愤懑不已。吕尚见此然道:“汝此状若为王上所知,既祸矣。”
戮布闻之遂坐立,道:“太公,王上何以对待夏部?”吕尚道:“公如此愚钝,王上怎会容许强部存于大周。况乎赐予田地,已及丰食,岂以妄趋。”戮布恍悟,俯首泣涕。
吕尚于心不忍,道:“家舍有几人?”戮布道:“父考余下兄弟三人,嫂侄九人。吾有妻儿五人。下仆几十人。”吕尚道:“公携家人前往齐地,可否?”戮布道:“然也,惟此耳。”
是年,吕尚受封齐候,不日既往齐地营丘。戮布带着家仆数人随吕尚向东行去。
只因路途遥远,行营至齐地时已过三十日,此时人顿马乏,距营丘仅五十里。吕尚寻得一处平地,便在此扎营休整。
入夜,戮布到吕尚行帐,二人兴阑对酒,谈古论事,甚欢。夜深之时,戮布离帐。途遇族侄,其色惶虑,言道小解时见黑影营外游走,密探得知竟为斥徒。
戮布大惊,回帐向吕尚告知此事。吕尚闻言有斥徒在营地探听,顿时睡意全无。而有斥徒,既存敌营。然想此,吕尚急召侍卫,传令将士,彻夜拔营启程。
卯时,天初蒙。行营达淄水西岸,突闻马蹄声传来。吕尚顿感不遑,果然,半刻时,对岸忽现兵马,目及有千余人,已方只有八佰,且半余为仆。
戮布御马登前探查,片刻回到吕尚旁,道:“太公,吾观敌犯车马旌旗,竟为莱国骑兵,数众。”
吕尚捋须沉思,举目观天,道:“吾遗此引兵,公带众士回撤一里,伏埋丘袭敌。”
戮布遥观天象,明晓吕尚战略。原来天象所指,一刻时,既以茫雾降濛,惟此命将士后撤,仅寥数之人留扈。
莱国兵马踏上木桥,缓行过河。半刻时,吕尚暗算干支,时机来临,既令近扈随骑回撤。敌犯见状,遂朝车马急追。
至丘涧,遇大雾,时闻唬啸,伏兵即出。莱国将士大呼入彀,色变,蓄戊御袭。
须时,戮布率兵以少战多,假以雾天与丘地,终胜敌犯,其伤亡惨重,落荒而逃。
吕尚所部将士亦有死患。戮布肋肩各存一处刀伤,进入营丘城后伤势愈渐加重。
过三日,戮布终不治,临逝前让妻儿请吕尚过府相见,吕尚匆忙到府。戮布时已色沉目滞,其呼退左右,仅留吕尚一人在此。
戮布托付后事,央浼吕尚照拂亲戚。吕尚目泪湿襟,言罢谨惟所托。而后二人谈就大周国是,不甚余耳。
不多时,戮布自知难遭肆祸,转首目视屏前木箱,艰难伸手指向该处,道:“太公,可否将其迁于榻前。”
吕尚起身行去,搬箱至此。戮步道:“此箱所藏为吾族遗物,交太公留存。”吕尚闻之大惊,忙道:“公何故将族物予孤。”
戮步顿思,又道:“吾遗下二子,尚才浅,乃愚钝,惟太公代存为好。”吕尚道:“几时还归?”戮步道:“吾留嘱妻子,族嗣如有贤能者,可取之悟学。无贤则予太公,公之子,公之孙,存待候府,世代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