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灰色的往事（1 / 2）
迷迷糊糊间，陈六丁慢慢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混沌，眼前的景物一片朦胧，就像梦中的世界一般。
景物逐渐变得清晰，似乎是在一间装修精致的书房里，象牙白的三角钢琴前，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演奏动听的曲子。
迷迷糊糊间，陈六丁慢慢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混沌，眼前的景物一片朦胧，就像梦中的世界一般。
景物逐渐变得清晰，似乎是在一间装修精致的书房里，象牙白的三角钢琴前，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演奏动听的曲子。
她技巧娴熟，应该下了不少苦工，旁边的年轻女人温婉端庄，带着慈爱的笑容，时不时为女孩送上鼓励和赞扬。
看道这温馨的一幕，陈六丁脑子里全是问号，他记得自己好像被女鬼扑脸了，可一眨眼怎么又在这种地方？
想要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竟然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没有重量，甚至没有呼吸，在这个场景里，自己就像一个虚无的旁观者，只能默默看着，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一股念头进入陈六丁的脑海中，没有语言沟通，就是自然而然地理解了，这是那个女鬼制造的幻境，同时也是她的回忆。
女孩出生在一个非常优越的家庭，父亲是大型煤矿的矿主，母亲是远近闻名的音乐家，父母的宠爱让女孩在八岁前都过着童话公主般的生活。
她喜欢披肩的双马尾，喜欢可爱的发卡，喜欢粉色的小裙子，她喜欢笑，喜欢水塘里的鱼儿，喜欢树枝上的小鸟，喜欢院子里慵懒打盹的花猫。
世上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成为母亲那样的艺术家，用自己的音乐，让天下所有不开心的人重新绽放微笑。
女孩这样想着，直到那天晚上，眼睁睁看着从矿井回来的父亲发狂，然后活生生吃掉了自己最敬爱的母亲。
鲜血染红了曾经温馨的家，女孩颤抖着蜷缩在角落，不敢逃跑呼救，不敢哭喊出声，只是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祈祷这一切不过都是噩梦，祈祷父亲母亲会把自己从梦中叫醒，然后依偎在他们怀里好好哭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等女孩意识回归时，屋子里多了好几个陌生人，发狂的父亲已经不动了，就躺在女孩一步远的地方。
一个短发女人把女孩搂在怀里，一直在说些什么，声音有些哽咽，好像在道歉，又好像在安慰，女孩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
从那天开始，女孩再没说过一句话，所有人都以为她失语了，只有女孩自己知道，她只是不敢跟别人说话而已。
亲戚们为了父亲的遗产好像一直在吵架，女孩像货物一样被他们借来送去，最后不知怎么就被送到了孤儿院，亲戚们慈祥地告诉女孩，等她长大了，就会把女孩应得的那部分遗产还给她。
女孩其实不在乎，在孤儿院比在亲戚家要自在的多，据说这里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或许可以交到几个不错的朋友，自己可以弹钢琴给他们听呢。
可是，现实总是没有计划中完美，女孩已经变得敏感怯懦，始终不敢开口说话，她想交朋友，换来的却是排挤，嘲笑，甚至是霸凌。
女孩越是善良，哪怕去讨好，霸凌者反而越是嚣张，在孤儿院的三年，无数次哭湿枕头，也没有交到一个朋友，只留下遍体鳞伤。
终于有一天，霸凌者把女孩堵在厨房，有人不小心点着了垃圾堆，大火迅速蔓延到整个孤儿院，女孩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但全身重度烧伤，曾经瓷娃娃般的容貌，最终面目全非。
不久后，有治安员找到女孩，说有几个孩子检举揭发，火灾是女孩纵火报复，十几个孩子在大火中死亡。
女孩没有解释，也没有为那十几个孩子感到悲伤，治安员叔叔会不会枪毙自己呀？那样也好，死了就不用疼了，就可以去找爸爸妈妈了。
不久后，女孩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短发女人，女人说自己叫橘子姐姐，以后她们就是一起生活的好姐妹了。
接下来的三年，是女孩失去父母后最幸福的三年，橘子姐姐花了好多好多钱为女孩修复疤痕，虽然看起来比不上从前，但至少不吓人了。
她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橘子姐姐给女孩庶起披肩的双马尾，别上可爱的发卡，穿上粉色的小裙子，听女孩演奏她最喜欢的钢琴曲。
女孩紧闭的心扉打开了一道缝隙，她开始尝试着说话，但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开口，越着急越说不清楚，橘子姐姐那天高兴坏了，她激动地握住女孩双手，不断鼓励着女孩。
终于，女孩涨红了脸，看着橘子姐姐，说出了六年来第一个单词：
“……妈妈”
十四岁生日那天，已经逐渐适应说话的女孩告诉了橘子妈妈一个秘密，在医院抢救的时候，她觉醒了，她可以强行让人产生幻觉，橘子妈妈非常高兴，说等女孩长大了可以跟她一样，成为凌霄会的一员，成为一名骄傲的守护者。
两天后，橘子妈妈兴奋地对女孩说，她把女孩的能力汇报给了分部理事，组织非常重视，会全力培养女孩成长，只是要求她在成年以前不能对任何人透露这个秘密，也不能对任何人施展这个能力。
女孩答应了，她本来也不在乎什么能力，只希望自己能帮到橘子妈妈，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如果有神明的话，一定非常讨厌自己吧……
女孩半夜被惊醒，来到客厅，看到橘子妈妈坐在沙发上，用一把水果刀划开了自己的颈动脉。
一个人影飞快从窗户消失，女孩来不及分辨是谁，只是飞扑到橘子妈妈身边，用颤抖的小手拼命试图帮她止血，这显然是徒劳的。
橘子妈妈的身体逐渐变冷，她脸上没有痛苦，只是流着眼泪，拉着女孩不断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天，女孩再次变得沉默，有人把她带到一个房间，问了她很多问题。
女孩看到了当年跟橘子妈妈一起来她家的人，可能是橘子妈妈的朋友吧，但这些人看女孩的眼神都充满了愤怒，还有厌恶。
女孩不明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些人为什么讨厌自己，可能因为自己没能救活橘子妈妈吧。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又被送到了新的地方，这次是一家精神病医院，是觉得自己不正常吗？对大人们的决定，女孩只能默默接受，谁让自己是被神明厌弃的人呢。
医院里的人都很奇怪，他们有时候沉默寡言，有时候又暴躁易怒，特别是一些女病人，他们总喜欢找女孩麻烦，不是当着许多人辱骂，就是堵在房间里殴打，，平时还要帮她们打水打饭，收拾房间，否则做不好还是一顿毒打。
女孩对这一切早就已经麻木了，她总是低着头，没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躲在厕所隔间里，这地方臭烘烘的，那些女人都不喜欢来。
有一天，埋着头走路的女孩撞到了一个奇怪的阿姨，她惊恐地连连鞠躬，阿姨愣了一下，直接抓着女孩进了自己的房间。
女孩咬着牙，本以为等着自己的还是一顿毒打，没想到那个阿姨却只是打湿毛巾，开始仔细帮女孩擦拭脏兮兮的脸。
这个阿姨很奇怪，明明看起来比她两个妈妈的年纪都要大，却总是笑嘻嘻地让女孩叫姐姐，女孩不说话，阿姨也不生气，只是轻柔地帮女孩擦拭身体，梳理头发，嘴上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老笑话。
从那天开始，之前欺负女孩的女人们再也没来找过茬，据说是被一个叫张霞的阿姨狠狠收拾了一顿，两三个月都下不了床。
好厉害的阿姨啊，或许等自己成年了，可以使用觉醒能力，成为一名骄傲的守护者了，也能这样帅气强大吧，女孩这样想着。
时间一晃又是两年，女孩成了张霞阿姨的专属跟班，张霞孜孜不倦地想让女孩叫姐姐，女孩始终不肯，本以为又是一次没有结果的日常对话，却听张霞突然温柔说道：
“要不然，你叫我妈妈吧。”
女孩沉默了，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