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梁穆:事业步入正轨(2)(1 / 2)
实际上,被实验的那些孩子前后两周的神经情绪变化并没有那么大——变化肯定是有的,父母突如其来的陪伴让他们着实兴奋了一阵。但由于他们已习惯长期没有父母在身边,兴奋之余他们也感到不自在。且投资人虽然在孩子身边看护,但他们的内心仍放不下工作,不时地回复邮件和接打电话,这些孩子都看在眼里,他们清楚陪伴是暂时的。
我更改了实验动态图像。我让这两周的实验结果相差很大,以此确保投资人们采用项目。更甚,我在第二周实验开始前,跟随每位投资人去了他们家中,要求观察他们的生活环境。借此机会,我与每个孩子都暗示了父母觉得你们最近可能有些不稳定之类的话,这样一来孩子们会觉得是不是自己成绩有所下降或生活方面有些问题才造成父母这周的管制。于是他们会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性格开朗聪明听话的孩子,以此让父母放心。
科技与现实的双重结果,让投资人彻底相信我能解决他们的困扰。
我粉碎了原负责人造成的几年研发死石,可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我坐在新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归根结底,投资人的心结是想给孩子陪伴但没有时间,所以,我的任务是研发出一个能让投资人比别人拥有更多时间的结果。造时间是不可能的,那就再造一个自己出来。”
突然,一簇电子烟花窜上天空,打断了我的思考,冲破了天空的谧蓝。电子烟花的劈里啪啦声勾起了我儿时对电子鞭炮的回忆。“现在电子鞭炮已经不常见了”我暗自思忖着,“人们嫌它吵,也没什么彩头可图。”可我小时候最羡慕的便是别人家有鞭炮可放。
从我记事起,我就在一个破旧的房屋内生存。对,是生存,不是生活,我只求衣食有保障。我跟随收养我的老人到处收集人们丢弃的电子废品,大部分转卖给回收站,一小部分老人自己留下来,改造成能用的玩意儿。有一次,他用收藏的零部件做了一个小型的“我”,虽然很机械,面容也和人类相差甚远,但我能看出来,他已经在用有限的资源尽力模仿出一个“我”了。我很珍惜那个机器人,甚至我觉得它比我梦寐以求的电子鞭炮更动人。可惜做成它的原料很破旧,虽然我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用干布擦拭它表面的灰尘,也不许别人触碰它,还经常和它说话,他还是在陪伴了我七年后解体了。我看到它在我手上破碎而后瞬间掉落在地上的那一霎那,我痛哭流涕。老人闻声赶来,看到我那副模样,有些心疼,安慰我再给我做一个。
之后,老人真的在收集电子废品的过程中留意做小人所需要的零部件,我满怀期待地以为自己能看到另一个“我”的诞生。但那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起来做好饭,去屋里叫老人起床时,发现老人手指已僵硬。我整个人停滞了几秒,把手指放在老人的鼻腔下试探,没有任何气息。我异常平静地拨打了急救和报警电话,虽然我明白医生来了根本没有用,但我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
我坐在空荡荡的屋里,数着零件,试着把他们拼凑起来。可我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最终我发觉,这些零件远远不够拼出一个“我”。
烟花不知道何时放完了,窗外又恢复了平静。我突然意识到做仿真人不仅是为了解决投资者们的烦扰,更是实现自己未竟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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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了解人体结构的还是从医人员,我向上级提供了接下来的研发方案,并申请借调两位医学博士作为团队中的躯体设计者。新改造的研究室不大,可能公司对我这种第一次接触的项目不是很确定,实际上我自己也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做出来。不管怎样,总归要实践才能得结论。
“所以你的意思室既要做出‘分身’出来,又不能在外形上真的做的一模一样,不然投资人们肯定会对凭空冒出和自己相同的人产生排斥。”阿源理解了我的意思,和其他研究人员互相看了一眼。
“我觉得梁穆说得有道理,如果大家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会害怕吗?虽然知道它是造出来的,可还是会恐惧。这和双胞胎完全不一样。”小罗换位思考同意我说的话。
“既要投资人不会排斥,又要让孩子快速接受的话,就要把这个‘分身’造的让他们感到熟悉亲切。”我看着围在办公桌的同事们期待的目光,有些兴奋地说出我的想法,“大家平时会对什么样的人一认识就产生亲切的好感?与自己习性爱好相似的人。所以,我们就把‘分身’朝这方面研发。”
“那我们怎么知道投资人的习性?难道要进行跟踪监视?”阿源提出疑问。
我点了点头,说:“我们不仅要进行跟踪监视,还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全方位的模式。另外,长相虽然不能和投资人建造的相同,但风格可以相似,而且一定要有亲和力。”
成员们面面相觑,用质疑的目光盯着我。
我叹了口气,身体在一瞬间感到疲惫,从刚刚的昂扬转变为略带沮丧。“我知道,投资人可能会拒绝,可我们总得试试,如果实在走不通,那就只能用原始的人力观察记录法了。”
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投资人代表爽快地答应我的提议,个别投资人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我怕他们没有真正理解我的意思,便强调监控是全方位的,包括很隐私的生活。
“是只监视日常生活,不包括工作方面吧?”一位投资人提问到。
“不,不包括,仅限于日常生活,我们百分之百会保护您的隐私不被泄露——包括您和您的家人之间。”我再次向他们确定。
投资人们耸了耸肩,示意他们同意我的申请。
“他们这群豺狼,心里只有资本与事业。”我在心里默默地讽刺着。
我与他们签署合同后,让他们坐在玻璃房内,银色头盔从玻璃顶上降落,紧紧卡在投资人们的头顶,他们迅速陷入沉睡状态。我记录下每个人的脑部结构与活动,作为制造仿生人的思维开发基础。在脱离头盔时,他们即刻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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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我们取得了投资人们完整的生活习性,开始正式投入制造躯体和设计思维的工作。
当填补完最后一处仿真纤维时,一具完整的躯体呈现在我眼前。他和熟睡中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我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发梢,指尖掠过他的睫毛,一切都真实到不可置信。
阿源要把他推出玻璃房,以便传输数据。我阻止了他。
“不,就让他在这吧。刚出生的婴儿需要待在襁褓里。”我望着实验床上的“人”,觉得他比婴儿还要纯净。
阿源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其他同事也对此不以为意。“你说的也对,他也是个新生儿嘛。”阿源好像理解到我的话点,“玻璃房内没有无线,得用物理传输。”他转身拿来线路,打开“新生人”的头壳,将平板的传输线路和头壳内的中枢器件连接。
“我开启了?”当平板上的传输进度达到1%时,阿源转头问我是否让仿生人苏醒。我点头默认。
仿生人睁开了眼睛,深棕色的瞳仁是那样明亮纯净,和普通人类睡醒后的反应别无二致。他起身,走到玻璃房边缘,向外张望了一下,之后在玻璃房内踱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我们围在四周,好奇又虔诚地看着眼前这个“伟大作品”的行为。
“他在干嘛?”其中一个同事忍不住小声问道。
阿源脸上也充满疑惑,赶忙翻着平板想找出仿生人究竟要做什么。“啊我知道了,他起床之后第一件事是先向窗外看一眼,所以刚刚他走到玻璃墙那朝外面张望一下”
“他不用把窗帘打开吗?”有个同事在我身后打趣到。
“哎,那是我们的生活,他们那些大佬家里的智能系统能检测到他们的脑电波是处于清醒还是睡眠状态的”阿源解释道。
“那他们半夜醒了要上厕所怎么办?”又一个同事提出问题。
“这么先进的系统难道还没有时间程序吗?”阿源继续解释道,“别瞎问。之后他要做的事是喝咖啡”
“智能系统给他冲的吗?”我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哎你还真别说,的确是,这边检测到他起床了,那边咖啡机就直接在杯子里冲好咖啡,喝完把杯子放回原位,机器会自动清洗”阿源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哎都别问了,解释不完了!”阿源重新看向平板,“然后,这里没有咖啡啊,这个行为他就完不成啊,程序就会一直卡在这,直到他完成。”
“啊,他不会像人类那样找不到咖啡会放弃或喝水代替或开口询问这太死板了,我刚开始还真觉得他是个人了。”同事们纷纷议论道。
“所以还得继续更进啊。”阿源无奈地关闭了仿生人的程序。仿生人立刻闭上眼睛停止动作。
“我觉得这次应该可以了。”阿源顶着满脸疲惫闭上眼睛靠在沙发椅上。
“先试试吧,不让他行动起来也看不出问题。”我不时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的眼皮不要合上。
仿生人起床,看窗外,喝咖啡未成,并像我们提问:“你们把咖啡机放哪了?”之后穿衣,准备洗漱。
“他认识我们吗?”有人悄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