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安道韫:尘埃终于落定(1)(1 / 2)
“没有想到我的母亲在年少时居然是一个在社交圈里叱咤风云的富家千金。”我和陆毓宁漫无目的地走在树荫下,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平静地单独相处,“虽然当年的你和我的性格生活截然相反,我本应该非常讨厌你平常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但我对你并没有十分抵触,可能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吧。”
她在我身边并不作声,脸上没有表情,目光随着地面上的光斑移动。“你还记得你高中交往过的那个骗子吗?”我想到和她相识到了解,再到熟知的过程,原本很平常的经历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感慨万千。
“嗯,我们好像就是因为他认识的。如果那天放学不是你主动在更衣室点醒我,可能我自从那时就一蹶不振了。”她的脸上泛起温柔又坚定的微笑。
“其实,你和他分手的局是我设下的,我的'养母',就是按照你的容貌性格设计出的仿生人,可以说是贫寒版的你,可能就是如此,你们之后才能成为很好的朋友。那个骗子在之前是和她交往的,后来她在路上看到了骗子上了你的桃红色跑车。当时你深陷进他伪装的魅力中,我们想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顺便报复他。于是有了后面的发展。”我终于有勇气对她说出当年的真实情况,“我的计划原本只是把你从他的骗局里拉出,没想到一次分手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影响。我本以为你会毫不在乎那些故意打击你的议论……”
正当我只顾着低头说出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时,陆毓宁突然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微微有些惊讶转头看向她。
“我对你暂时不能做到具有同其他母亲对自己女儿一样的感情,你可能也无法把我当做自己的母亲。”她诚挚又温柔地面对我,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熠熠阳光,“我们把彼此作为亲姐妹好像会更合适一些。”
我望着她美丽的面庞,原本摊开的手掌同时也牢牢握紧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向她传递了自己肯定的答复。她向前一步张开手臂拥抱我,柔软顺滑的发丝拂过我的面颊,亲切的呼吸贴在我耳边,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终于有了亲人。”我把脸埋在她浓密的长发中。“我以为从自温朝复离开后自己永远只能是伶仃一人,再无依靠的安定可言。”
“我们会拥有比其他母女更长的陪伴时光。”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在抚慰一个幼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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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血缘关系认定报告回到了店里。陆毓宁像往常一样检查着室内的布置与食物的口味。“这个枝条两边修剪得好像有些不自然,可以稍微杂乱一些。”她从窗台上的花簇中剪下几束形态各异的枝叶,随意插在桌上的花瓶里。“每个餐桌上的花都不要类似,不同的客人喜欢不同的调性,有的人喜欢繁复艳丽的大花,有的人喜欢形态各异的小花,还有人会偏爱统一色彩,但有人就是喜欢缤纷撞色。我希望每个人到这里都能一眼看到写了自己名字的风格。”
她走向厨台,检查着食物的质量,用干净的勺子舀了一点碗中正在打发的奶油尝了一点。
“这次的奶油很好,但你好像把糖放的有些偏多。”
“这是那位客人所要求的,他上次来吃了巴斯克,说里面的无花果对他的口味不够甜,我们之后专门采购了三种甜度的无花果,他比较嗜甜。”一位个子小小面容清秀的甜品师细声细气地解释道。
陆毓宁点了点头,把刚才自己试吃的勺子洗干净后放回原处。我坐在窗边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仿佛十几年前自己在店里吃着蛋糕等待养母下班的情形。在昏黄的的灯光下,眼看着两人的外形相似度极高,但又能直接分辨,同样的空间在她们的感染下形成不同的氛围。她们的生活轨迹形成了首尾衔接的一个圈,养母的风格是按照陆毓宁设计出来的,而陆毓宁又在养母的影响下形成了这种喜好。没有起因,也没有结果,“或者说,结果即为起因。”我盯着地板上摇曳的灯光出神。
项嵘推门而入,他的出现与此时店内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匆忙扫视了一圈,看到陆毓宁后,示意她向我这边走来。“申宗渊要求必须见到你们。”项嵘气喘吁吁地拿起桌上的水抬头猛灌下去。
我和陆毓宁相视了一眼,彼此心里十分清楚该面对申宗渊了。“不知道他会以什么状态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把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各种表现都设想了一遍。
“听警员说前两天梁穆和祁旻衡去找了他,自那之后,他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项嵘这才顾得上拉了把椅子坐在我们对面,“他原本表现出来的那样悠闲自信无所畏惧状态,简直让我都要拼命克制住想给他一拳的冲动。但这两天他十分焦躁易怒,情绪变化极大,时常处于崩溃边缘,还强烈要求作亲子鉴定。我还没来得及去见他,本想让去局里调出监控查看情况,正好路过这里先来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他两去见申宗渊说了什么。”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打着茶杯,陆毓宁托腮瞥向我身后的血缘检测报告。我们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项嵘更加确信这边有他不知情的隐事,他随着陆毓宁的目光伸头向我身后望来,我反手从包里抽出露着半面的报告递给了他。他赶紧接过报告单,视线迅速在纸上来回扫过。
我盯着他的反应,不自觉地拿起手中的茶杯,小口吞咽着温水来抵消此时的紧张。
“这是真的?确定是你两去做的鉴定?”项嵘拿着报告举在我们眼前,脸上的表情像是自己被我们开了个不合时宜的大玩笑。
但我们认真的态度让他知道这不是玩笑,他再次看向报告确认结果后,手指用力搓着头发,紧闭着眼睛脸上露出的表情是难以理解的痛苦,他可能无论怎样设想都无法明白眼前看到的事实是怎样形成的。
“你们要不要向我解释一下?你是保养得太好看起来二十多岁实际和申宗渊是同龄人,她是你年轻时候有的女儿?”项嵘指着报告上我和陆毓宁的名字问道。
“不,她的确和我一样岁数,也确实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决定对他说出“晷罅球”的事情,“不知你对‘晷罅球’有无了解。”我抛出了试探的问题。
“听说过,但我一直以为那是都市传说,就像‘暗夜骑士’,但温朝复让我知道的确存在这么一个人。”项嵘托着下巴,迷惑的表情此时已经从他脸上消失,“你们现在说什么都不足让我惊讶了,我也不想再接触你们那些高科技玩意儿了,只要能让申宗渊为他所犯下的恶行受到惩罚就行。”
我大致和项嵘解释了着阴差阳错的过程,项嵘边听边皱起了眉头。
“你们那个仪器,我管不着,而且我实在是不想上报。我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你们最好别再用它了,不知道它还会不会给世界造成其他的影响,就把它埋在原来的地底吧。”项嵘把报告还给我,“这个你收好,或者销毁。我知道你们不情愿,但还是去见一下申宗渊吧。或许会有新突破。”
项嵘狼吞虎咽地吃掉桌上剩下的披萨,用桌上的餐巾胡乱擦了擦嘴后匆忙离开店里。